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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逐梦蓝天(一)(1 / 1)

陈峰将写好的吉林飞机制造厂和关于成立吉林航空学校的报告以电报的形式发给了远在奉天的张作霖手里,张作霖看完电报后表示认同陈峰的想法并让杨宇霆给陈峰回电让他放开膀子干,苏联这边由他负责接洽。同时让杨宇霆前往苏联驻奉天领事馆请苏联领事前来商议此事。接到张作霖全力支持的回电后,陈峰站在吉林郊外一片开阔的荒野上,凛冽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沫,扑打在他脸上,他却只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烧。这片白雪覆盖、看似荒芜的土地,在他眼中己然呈现出另一番景象——一条坚实的跑道如同利剑般劈开雪原,机库、塔台、营房拔地而起,天空中回荡着战鹰的轰鸣。

“就是这里了。”陈峰对身旁的工程负责人说道,声音沉稳有力,“地势高燥,排水良好,视野开阔,周边又没有高大障碍物。最重要的是,此地扼守交通要冲,东可支援黑龙江,南可拱卫奉天,西能警戒蒙古方向。”

工程负责人是个务实的老工程师,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着白气说:“陈处长好眼力。只是,这冰天雪地的,土层冻得比铁还硬,动工难度很大啊。而且,建材运输也是个大问题。”

“困难我知道,”陈峰目光锐利地扫过雪原,“但日本人会给咱们解冻的时间吗?必须争分夺秒!土方工程,先集中人力用火烤,用炸药崩,也要把基础挖出来。运输问题,我去协调铁路部门,成立一个特别运输队,所有物资一律优先。你记住,机场早一天建成,我们的天空就早一天安全。”

命令迅速下达。没过几天,这片沉寂的荒原便沸腾起来。成千上万的民工、士兵顶着刺骨的寒风,像蚂蚁般在这片土地上忙碌开来。号子声、马蹄声、铁器与冻土的撞击声、偶尔的爆破声,交织成一曲雄浑而艰苦的基建交响乐。陈峰几乎每天都泡在工地上,军大衣的下摆沾满了泥浆和雪水,他亲自查看每一处基坑的深度,检查每一车运来的建材质量。夜幕降临时,工地上便会燃起无数堆篝火,一方面给人们取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烘烤冻结的土地。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坚毅的脸庞,也映照着陈峰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心。

就在机场建设如火如荼之际,杨宇霆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在他的周密安排下,张作霖与苏联领事的会晤顺利进行。会谈在奉天一座看似普通的官邸内进行,气氛严肃而隐秘。

张作霖身着便装,态度看似随意,眼神却精光内敛:“领事先生,咱老张是个首性子,就开门见山了。吉林那边,陈峰正带着弟兄们啃冻土建机场,这是给翅膀搭窝。可光有窝不行,还得有能飞的鹰,有会养鹰、训鹰的人。贵国在航空方面是行家,我们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苏联领事早己接到国内指示,他谨慎地回应:“大帅的雄心令人钦佩。苏维埃联盟愿意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帮助朋友发展国防力量。不知大帅具体的设想是?”

“三个事,”张作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帮我们在吉林建一个能造飞机、修飞机的厂子。第二,在吉林办一所航空学校,请你们的顶尖教官来,给我们培养飞行员,还有地勤、维修的技术人才。第三,相关的技术、设备,希望能畅通无阻。价钱,好商量。”

经过几轮艰苦的谈判,双方最终达成协议。苏联方面同意提供技术和部分关键设备,协助建设“吉林飞机制造厂”,并派遣一个包括飞行教育、机械工程、航空理论在内的专家团,负责“吉林航空学校”的教学工作。

协议签订的当天,陈峰在吉林的临时指挥部里,拿着杨宇霆发来的密电,反复看了三遍,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好!太好了!有了制造厂和航校,我们的空军才算真正有了根!”

他立刻召集手下,划分出与机场相邻的大片土地,作为飞机制造厂和航空学校的校址。很快,一批批标注着俄文的设计图纸、一箱箱用木框精心包装的精密机床零件、还有那些金发碧眼的苏联专家,便通过铁路,络绎不绝地抵达了吉林。

吉林航空学校的成立仪式简单而庄重。校门临时用松枝搭成牌楼,上面悬挂着“吉林航空学校”的牌匾。陈峰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第一批二百多名从奉军各部队严格选拔出来的青年学员。他们穿着崭新的学员制服,站得笔挺,眼中充满了对蓝天的渴望与好奇。旁边站着十几位苏联教官,表情严肃而专业。

“学员们!”陈峰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这里,就是你们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们奉系空军未来的摇篮!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将来不仅要起降战鹰,更要制造战鹰!你们不仅要学会飞行,还要学会怎么造飞机,怎么修飞机,怎么让我们的空军变得更强大!你们将来,就是咱们空中力量的脊梁!对面的教官,是咱们请来的老师,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他们,把他们肚子里的本事,都给我学过来!”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苏联专家团团长,一位名叫伊万诺夫的前沙皇空军军官、现苏联航空兵上校,也发表了简短的讲话,由翻译转述:“很高兴能为中国朋友的航空事业贡献力量。天空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征服它的人。我们将严格执教,希望学员们刻苦努力。”

仪式结束后,紧张的学习和训练即刻开始。理论教室里,学员们如饥似渴地听着苏联教官讲解空气动力学、发动机原理、领航学;外场停机坪上,他们围着几架作为教具的苏制初级教练机,在教官的指导下,熟悉每一个部件,练习最基本的保养和操作。语言是最大的障碍,但年轻人有着惊人的学习能力,他们用手势、草图,加上刚刚死记硬背下来的俄语单词,顽强地与教官沟通着。很快,第一批领悟能力强的学员,己经能够驾驶那些双座教练机,在教官的带领下,颤颤巍巍地飞离地面,虽然只是短暂的滑行和跃起,却引得地面上的其他学员阵阵欢呼。

与此同时,飞机制造厂的厂房也在快速搭建。苏联工程师与中国技术人员、工人们一起,对照着图纸,安装调试着那些陌生的机器。铸造车间、铆接车间、装配车间逐渐有了雏形。陈峰时常在航校的教室外驻足,听着里面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和教官生硬的俄式汉语;也时常出现在制造厂的工地,看着那些逐渐成型的机床和工装。他知道,从零件制造到最终能组装出一架完整的飞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其中会充满失败和挫折。但他更相信,只要方向对了,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成功。

夜幕降临,陈峰站在指挥部二楼的窗口,望着远处机场工地上依旧闪烁的灯火,以及近处航校和飞机制造厂影影绰绰的轮廓,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机场、航校、制造厂,这三者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他仿佛己经看到,不久的将来,一架架战鹰从这里起飞,飞行员是这里培养的,飞机是这里制造的,它们将用翼尖划破东北的长空,守护这片土地的主权和尊严。

“这只是开始。”陈峰轻声自语,目光越过黑暗,投向更遥远的未来。奉系空军的筋骨,正在这片冰天雪地中,一寸寸地强健起来。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在荒原上做出的果断决定,以及其后无数个日夜的奋战与汗水。这只东北的雄鹰,正在为自己的翅膀,锻造着更坚硬的骨骼和更丰满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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