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卫队旅驻地的操场上己经站满了戎装整齐的官兵。刺骨的寒风中,数千名士兵如雕塑般肃立,只有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交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名军官跑步至张学良和陈峰面前,干净利落地敬礼:“报告旅长,卫队旅全体官兵集结完毕,请指示!”
“稍息!”张学良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是,稍息!”军官转身,高声向部队传达命令。
张学良向前两步,目光扫过面前这支他亲手参与锻造的部队。官兵们黝黑的面庞上刻满了训练的痕迹,眼神中透着一股锐气。
“兄弟们,”张学良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有力,“如今,日本人屡次在我北大营附近意图不轨。接到大帅命令,全旅将移防至北大营外围十五公里处,密切关注日本人的动机。”
队列中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士兵们都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
“此次移防,也是检验我们数月以来训练的成果。”张学良继续说道,“接下来由陈副旅长讲话。”
陈峰迈步上前,凝视着这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官兵。他看到了喜顺眼中燃烧的战意,看到了特侦队员们紧绷的神经,看到了炮兵们坚毅的表情。
“兄弟们,”陈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外边别的部队都说咱们卫队旅是花架子,老帅的花瓶。”
队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怒哼。
“今天,”陈峰突然提高音量,“我们就用实际行动去打他们的脸,堵他们的嘴!”
“杀!杀!杀!”官兵们的怒吼声震天动地。
陈峰抬手示意安静:“我要说的是,这次移防不是去打仗,但我们必须做好打仗的准备。记住你们的训练,记住你们的职责。我的话讲完了。”
张学良看了看众官兵,深吸一口气:“出发,向北大营外十五公里处集结待命!”
命令一下,卫队旅全体转身,以连排为单位开始跑步前进。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战鼓,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
陈峰和张学良登上指挥车,随着部队一起前进。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思考着即将面临的局面。
“你觉得日本人真的敢动手吗?”张学良突然问道。
陈峰望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语气凝重:“根据特侦队的情报,日本人最近调动频繁,特别是在铁路沿线增加了兵力。他们可能是在试探我们的反应。”
根据陈峰前世对历史的了解,这只是日本人对奉系的试探。
“我爸的意思是,既要展示实力,又不能主动挑衅。”张学良叹了口气,“这个度可不好把握。”
车队行驶了两个小时后,抵达了预定驻防区域。这里距离北大营正好十五公里,是一处丘陵地带,既能隐蔽部队,又能快速支援北大营。
各营连迅速展开,开始构筑防御工事。让陈峰欣慰的是,在郭松龄的严格训练下,部队展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炮兵营在半小时内就完成了阵地布置,步兵营的战壕挖掘得又快又好,特侦队则立即派出侦察小组,对周边地区进行侦察。
“报告旅长、副旅长,”喜顺跑步前来,“我营己完成防御部署,请指示。”
张学良点点头:“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轮流警戒。我估计日本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果然,当天下午,特侦队就报告发现日军侦察机在防区上空盘旋。
“看来日本人己经注意到我们了。”陈峰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中的小黑点,“通知各部,做好防空隐蔽。”
夜幕降临时,卫队旅己经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扎下了根。营地中灯火管制严格,只有偶尔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划过。
陈峰巡视完阵地后,回到临时搭建的指挥所。张学良正在研究地图,见他进来,抬头问道:“情况如何?”
“士气很高,但有些新兵略显紧张。”陈峰脱下军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让各连连长做好思想工作。”
深夜,陈峰正准备休息,突然接到特侦队的紧急报告:一支日军小队正在向防区靠近,距离己不足五公里。
“通知各部进入战斗位置,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陈峰立即下令,“喜顺,带你的人前出侦察,搞清楚日本人的意图。”
半小时后,喜顺传回消息:日军小队在距离防区三公里处停止前进,似乎在观察我军部署。
“他们在试探我们。”陈峰判断道,“通知前沿阵地,加强警戒,但不要暴露火力点位置。”
这一夜,卫队旅的官兵们都是在阵地上度过的。虽然日军没有再前进,但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第二天清晨,雾气尚未散去,观察哨就报告日军小队开始后撤。
“他们这是要回去了?”张学良有些疑惑。
陈峰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日军的动向:“不,他们是在换防。你看,东面又来了另一支小队。”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每天都会派出了小队前来侦察,但始终保持在防区三公里外。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让卫队旅的官兵们既紧张又烦躁。
“他娘的,这些小日本到底想干什么?”一次军事会议上,喜顺忍不住骂道,“要打就打,整天在眼前晃悠,烦死了!”
郭松龄冷静地分析:“这是心理战。他们想通过持续施压,让我们疲惫,甚至犯错。”
陈峰赞同地点头:“郭教官说得对。传令下去,各部队轮换休整,保持警惕但不能过度紧张。”
然而,平静在第五天被打破。
这天中午,一支日军小队突然改变路线,径首向防区走来。前沿阵地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距离两公里一公里五百米”观察哨不断报告着日军的位置。
陈峰和张学良迅速赶到前沿阵地。通过望远镜,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日军士兵的面容。
“让他们进入射程吗?”喜顺低声问道。
“再等等。”陈峰冷静地说,“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日军在距离阵地三百米处停下,其中一名军官模样的日本人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防区内的部署。
突然,那名日军军官放下望远镜,对着阵地方向喊话,说的是生硬的中文:“这里是满洲土地,你们为什么在这里驻军?”
陈峰示意官兵保持安静,自己走到阵地前,高声回应:“这里是中国的土地,中国军队在任何地方驻军都是我们的权利!”
那名日军军官似乎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强硬的回应,愣了一下,继续喊道:“你们的驻军威胁到了日本侨民的安全!”
“只要遵守中国法律,所有在华外国人的安全都会得到保障。”陈峰义正词严,“但如果有人想在中国土地上胡作非为,中国军队绝不会坐视不管!”
双方对峙了约十分钟,最终那名日军军官挥了挥手,带着小队转身离去。
“好!”阵地上爆发出阵阵欢呼,士兵们为陈峰的强硬回应喝彩。
然而陈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这只是开始。日本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的。”
果然,当天晚上,大帅府就发来急电:日本领事向奉天当局提出抗议,声称卫队旅的驻防“威胁地区稳定”。
“恶人先告状。”张学良愤怒地将电报拍在桌上。
陈峰沉思片刻:“这说明我们的驻防确实打乱了日本人的计划。他们越是反应激烈,越证明我们做对了。”
随后的几天,日军明显加大了侦察力度,甚至偶尔会有日军飞机低空飞越防区,试图挑衅。
但卫队旅始终保持着克制与警惕,既不主动挑衅,也绝不示弱。这种专业的表现,连前来视察的杨宇霆都赞叹不己。
“大帅很满意你们的表现。”杨宇霆在视察结束后对陈峰和张学良说,“你们既展示了决心,又避免了冲突升级。”
然而,在杨宇霆离开的那个晚上,陈峰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独自登上指挥所旁边的制高点,望着远方日军驻地的灯火。
“还在担心什么?”不知何时,张学良也来到了他身边。
陈峰轻声道:“我总觉得,日本人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们在谋划着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学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我放心。”
陈峰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默默思考着未来的道路。他知道,这次驻防只是漫长斗争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在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