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津眉眼含笑,走过来。
“今天什么日子,都来这里吃馄饨?”
苏与之起身对谢墨寒和穆津行了一礼。
“好日子,刚才看了一会儿热闹。”
穆津和谢墨寒对视一眼。
“巧了,宸王殿下和穆某方才也看了一个热闹。”
至于什么热闹?
三人彼此心照不宣,都没提。
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两个人离开,店小二把馄饨端到苏与之面前。
苏与之没动筷子,看着谢墨寒和穆津离开的背影,眼底疑惑闪过。
这里距离城门楼不远,她方才看热闹的时候,谢墨寒和穆津也在城门楼上。
那个杀手朝城门楼看了一眼,看的要么是谢墨寒,要么是穆津。
谢墨寒和魏家斗得你死我活,谢墨寒的母妃因魏皇后而死,谢墨寒有足够的动机杀魏驰。
那穆津呢?
总不至于真的是来看热闹的。
魏驰死在流放的路上,象是一块板砖丢进马蜂窝,引得朝野震动。
魏家原本想偷梁换柱,在押送魏驰去岭南流放的路上,把人换了,让魏驰在外面躲几年,过些日风声过了,在把人弄回来。
怕魏驰在路上吃苦,准备了车马,连押送的衙役都是魏家人亲自指派的。
出了事,找不到谢墨寒身上,只能气急败坏地自己吃下这个哑巴亏。
太后又召见了谢墨寒,让他务必把凶手捉拿归案。
谢墨寒又把案子推给京兆府尹李大人。
前阵子因为五珍强筋散的案子,京兆府到处抄家抓人,魏驰死了,京兆府依旧满大街乱窜,查找嫌犯。
折腾了一个月,嫌犯的影子没抓到,偷砸抢盗的倒是抓住不少。
太后急火攻心,本就羸弱的身子,雪上加霜病倒了,昏迷了好几日,近日连赵清沅的琴音治疔法都停了。
听说是后来魏皇后找了一个神医,才让太后转醒。
太后醒来后,皇后又病倒了,魏驰的过完五七,皇后的身子菜恢复一些。
魏家群龙无首,朝野上魏家的声音小了不少,偶尔站出几个魏家人说话,也是催京兆府抓捕杀害魏驰的嫌犯的。
洪承儒的身子骨好了,何念安又送去了洪承儒的学堂。
苏与之依旧在禁军营任职军医,因在五珍强筋散的案子中有功,特许她可以每日正常上下值,不必住在禁军营。
苏与之下值后,脚步放缓,听了一会儿街头巷尾的八卦。
卖油纸伞的阿婆对挑着扁担的货郎打趣。
“太阳马上落山了,赶紧回去关好自家房门,最近好几家丢了闺女,你家二丫十五岁了,可得看住了。”
货郎三十多岁,憨厚地嘿嘿一笑。
“还早着呢,我给我闺女多攒点嫁妆,以后嫁了人,在婆家不受欺负,再说了衙门天天在大街上巡逻,哪有那么寸。”说完就走。
“嘿,说的都是好话,不听早晚有你后悔的。”
最近护城河附近几户人家丢了女儿,都是十四五岁的黄花大闺女,报了官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上京城有了谣言,前阵子五珍强筋散的案子死了太多人,血流进护城河,惊醒了护城河里的河神。
河神醒来想娶媳妇,那些丢失的闺女都被河神抓去做媳妇了。
苏与之在摊前挑了一把油纸伞,对别的事不关心,随口问卖伞的阿婆。
“魏国公都死了一个多月了,衙门每天都抓人,抓到了没有。”
“都一个多月了,上哪抓去,”阿婆乐呵呵的,“八成是河神杀的,要不怎么没抓到人呢?”
苏与之向来不信鬼神,河神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街头巷尾的八卦左耳进右耳出,只关心她自己在乎的。
给了买伞的钱,得到想要打听的消息,没找到杀魏驰的真凶,真是太好了。
苏与之心安地回府。
走进锦瑟轩,云巧对她使眼色。
“殿下在。”
苏与之把药箱交给云巧,走进屋。
谢墨寒一身玄色劲装,负手而立,背对门口。
“下……”
苏与之的礼没见完,谢墨寒回头,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你可知药王谷谷主下山了?”
苏与之一脸茫然,药王谷谷主是她的师傅。
师傅遁世已久,绝不会下山。
倒是有一个师兄,只是师傅把师兄当成接班人培养,也不许师兄下山。
药王谷下山的只有她自己。
苏与之心底疑惑,“听谁说的?”
“你不知?”
谢墨寒眉心紧紧蹙起,眼底疑惑更深,语气定定,“人就在慈宁宫。”
不管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作为药王谷的弟子,都得去看一眼。
隔天在谢墨寒的安排下,苏与之以给一个贵妃娘娘诊病为由进了皇宫。
内宫门口,苏与之坐在马车里,扒着车帘往外看。
“这几日每日这个时辰,那药王谷谷主都会来慈宁宫,亲自为太后煎药。”
无心隔着车帘对苏与之道。
谢墨寒这几日公务繁忙,让无心跟着她过来。
朝臣议事,或是宫妃的母家来探望,只能人进去,马车停在内宫门口,苏与之他们的马车停在十几辆马车之间,并不显得突兀。
一刻钟后,又来了一两辆马车,前面马车下来一个身穿赤色僧衣,身后披着大斗篷,斗篷帽兜遮住那人大半张脸。
苏与之好歹在苏家生活了十几年,尽管那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还是一眼认出,这位身穿僧衣的就是苏嫣然。
苏同和因被打为五珍强筋散案子的主犯,诛三族。
苏明智以及苏同和的一些庶子们和苏同和同一天处斩,苏家女眷被冲为官奴。
而苏嫣然因指使江湖人士绑架何念安,被罚剃度上山修行,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苏嫣然走到后面马车前,说了几句话,走下一位须发皆白老者,一身素色袍子,身形瘦削。
慈宁宫的掌事宫女,躬敬地引着他们朝内宫走去。
苏与之看得真切,慈宁宫掌事宫女引着的那个老头,不是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