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和春喜一样,不用费脑子套话。
原来谢墨寒让钱周二人监视他们,是想利用他们找什么人?
自从那日春喜说这边有姓苏的北境人,苏与之最近整日想的都是找苏砚知。
加之她偷听到谢墨寒一直在找苏砚知,直接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苏与之抬了抬药箱,“我来这边修药箱,”反问无心,“无心侍卫是在寻什么人?”
两句话扯到了无心身上,无心眼神回避。
“没,没什么人,我就是出来看看你们买什么了,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殿下明令说过,暗中查找王妃下落,绝对不可声张。
苏与之瞅了一眼西街,继续试探。
“是在抓北境细作?”
“不是,”无心神情放松,“何大夫去哪里逛,我陪你,我对这边可熟了……”说着话勤快地接过药箱。
苏与之疑惑,谢墨寒不是利用他们找兄长,那谢墨寒费这么大的力,想找什么人?
回想她和云巧认识的人,她从苏家嫁到宸王府,后来在药王谷住了一年多,再后来去了谷阳,再回到宸王府。
她认识的人里,好象没有什么人值得谢墨寒如此大费周章?
和无心闲聊几句,街角惊慌喧闹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抬目看去。
拐角一辆青顶马车旁围着一堆人,好象是谁家夫人晕倒了,随侍的丫鬟小厮,哭的哭,急的急。
路过的人唉声叹气摇头,“镇南侯夫人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做了一辈子善事,唉……”
苏与之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当听到“镇南侯夫人”几个字时,没尤豫地朝那边快步走去。
九年前皇帝赐婚她和谢墨寒,因那日误闯谢墨寒房间的时候,苏与之身上有婚约,皇帝赐婚后才去王家退婚。
王家倒是没说什么,可上京城里的世家贵女们都说她勾引谢墨寒,生性浪荡,是坏女人。
那年花朝节,苏与之不小心落水,二月湖水冰冷,被人捞上来冻得直打哆嗦,苏嫣然把她的备用衣裳藏了起来,还命人赶走了家里的马车。
那时她还没和谢墨寒行大礼,出行不是王妃礼制,二叔七品县令,她一个名声败坏,寄养在二叔宅子里的孤女,人微言轻,没人借衣裳给她。
苏与之抱着肩膀,蜷缩岸边,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
是镇南侯夫人把女儿的衣裳借给了她,这份恩情苏与之记在心底,却一直没机会报答,反倒是后来多次受镇南侯夫人照拂。
“都让开!”
苏与之推开围在镇南侯夫人周围的人。
一位身穿绛紫襦裙鬓发花白的妇人仰躺在地,呼吸艰难、面色青紫、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却说不出话,表情极其痛苦。
旁边是一家棚子搭起来的酒肆,苏与之使唤人。
“你们两个把侯夫人抬到那边。”
被支使的两个小厮脸色被吓得煞白,见苏与之身材瘦弱,皮肤蜡黄蜡黄,象一个吃不饱饭到处行骗的骗子,还象模象样地拎着一个药箱。
镇南侯可是皇亲国戚,镇南侯夫人若是在他们手上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不敢动。
多尤豫一会儿,就多一分的危险,两个小厮傻愣子似的,苏与之都快急死了,急着催促。
“抬啊!”
“抬什么?”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过来。
呼呼啦啦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身穿绿色官袍,跟随的年轻小厮低头提着乌檀木药箱。
一个身形高挑,一身华美锦袍,看起来二十来岁男子,紧紧跟在青色官袍身侧。
“刘院判,您可一定要救我母亲。”
五六个人把苏与之好不容易腾出来的地又堵上看,苏与之被挤到一边。
苏与之瞅了一眼华美锦袍男子,若是没猜错,这人应该是镇南侯世子——秦庭蕴。
镇南侯夫人面色变成紫黑色,连掐自己都没力气了,无力地蹬腿。
刘院判捋了一把胡子,唉声叹气摇头。
“你倒是给我母亲医治啊,摇头什么意思?”秦庭蕴催促,瞪大眼睛,就差没按着刘院判脑袋给镇南侯夫人医治了。
“秦世子还是命人把侯夫人抬回去,早些准备后事吧。”
秦庭蕴一听就急了,“我母亲还活着,准备的哪门子后事?”
苏与之扒开挡在她身前的人,没功夫和他们扯皮。
“把侯夫人抱到桌子上。”
不容置喙的命令是对无心下的,无心愣了愣,人命关天,还是把酒肆的桌子合并到一起,把侯夫人抱到上面。
苏与之伸手要解侯夫人衣物,刘院判伸手阻拦。
“侯夫人千金贵体,男女大防,你干嘛?”
“你不能医的病,我来医。”
跟随刘院判来的小厮扬着下巴,没把苏与之的话当回事。
“放肆!我家老爷可是太医院院判,是为当今太后和皇上诊病的,我家老爷说能医的病,肯定能医,我家老爷不能医的病,大罗金仙在世也医不了。”
“你从哪里钻出来的,脑袋上连一根白毛都没有,就敢大放厥词敢医病。”
刘院判扫了扫身上的灰,老成持重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娇,没否认自家小厮对自己的评价。
周围百姓也跟着搭腔,“刘院判都说早些准备后事,那就是没得医治了。”
“还不如早些抬回府里,也好让家人见上最后一面。”
“赤脚游医就别在这充大了,赶紧让秦世子把侯夫人抬回去吧。”
……
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苏与之心急,抓住秦庭蕴的骼膊,言辞恳切。
“秦世子,侯夫人还有救,你相信我!”
秦庭蕴打量苏与之,“你真的能医治我母亲?”
刘院判插嘴,“听老夫一句劝,趁侯夫人还有一丝神志,赶紧抬回去,让家人见一面,千万别信一些无名无姓的大夫。”
苏与之见秦庭蕴尤豫不决,回头把无心推到面前。
“他是宸王府的人,你认识吧?我是宸王府医何语,若是不能医好侯夫人,尽管去宸王府找我。”
秦庭蕴自然是认识谢墨寒的侍卫无心的,尤豫半晌。
“那我母亲的命就交给你了。”反正是表哥府上的人,这人若是骗子,回头一定找表哥算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