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冰冷的风,在高空呼啸,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萧辰如同一个幽灵,悬挂在永安百货大楼十楼的外墙上,身体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将自己的气息完美地与环境融为一体。
他没有急着继续向上攀爬,从怀里缓缓掏出了那架高倍军用望远镜,开始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就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在狩猎前,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猎场。
透过望远镜的镜头,对面百乐门餐厅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清晰可见。
门口铺着红色的地毯,两旁站着穿着白色制服的门童,一辆辆豪华的黑色轿车,不断地驶来,停下。
一个个穿着华丽旗袍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保镖的簇拥下,谈笑风生地走进餐厅。
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萧辰的目光,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他的镜头,缓缓移动,开始一寸一寸地,扫描着百乐门周围的制高点。
第一栋楼,新世界写字楼,楼顶空无一人,天台的门锁得死死的,上面积满了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上去过了。
排除。
第二栋楼,国泰大饭店,楼顶是一个露天酒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适合进行隐蔽狙击。
排除。
萧辰的内心,古井无波。
他知道,一个顶级的狙击手,就像一条最狡猾的狐狸,他选择的巢穴,必然是既隐蔽,又拥有绝佳视野,并且还要有不止一条撤退路线的地方。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自己所在的这栋永安百货的对面——另一栋稍矮一些的,名为先施公司的百货大楼。
那栋楼的楼顶,结构复杂,布满了各种巨大的广告牌、水箱和通风管道,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而且,从那个位置,正好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交叉火力点,与自己所在的这栋楼,互为犄角,将百乐门餐厅的入口,彻底置于死亡的笼罩之下。
如果我是死神之眼,我也会选择那里。
萧辰的镜头,开始在那栋楼的楼顶,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通风管道的阴影里没有。
巨大广告牌的背后没有。
水箱的夹缝中没有。
楼顶一片死寂,仿佛空无一人。
但萧辰的首觉,却在疯狂地告诉他,就在那里。
【极限突破】带来的非人视力与感知,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他的眼睛,甚至能够穿透黑暗,捕捉到空气中那些最细微的尘埃浮动。
突然。
他的镜头,猛地定格在了楼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是一个被几个废弃的巨大木箱子,和一个破旧的帆布篷布,随意堆砌起来的杂物堆。
看起来,就像是建筑垃圾一样,毫不起眼。
任何人都不会去注意那个角落。
但是。
萧辰看到了。
他看到,在那块破旧的,随着夜风微微晃动的帆布下面,有一抹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反光。
那反光,一闪而逝。
如果不是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动态视力,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那是瞄准镜的镜片,在反射着远处霓虹灯的光芒。
找到了。
萧辰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冰冷的,嗜血的杀意,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他慢慢地放下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没有惊动对方。
他知道,对于一个顶级的狙击手来说,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警觉,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要做的,是像一个真正的鬼魂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然后,拧断他的脖子。
萧辰将望远镜重新塞回怀里,身体像一只巨大的壁虎,开始沿着外墙,悄无声息地向下滑动。
落地之后,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片羽毛。
他再次融入了后巷的黑暗之中,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来到了那栋先施公司百货大楼的背后。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反重力攀爬。
他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黑色的鬼影,沿着大楼冰冷的外墙飞速向上。
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动作更轻。
因为,他己经看到了自己的猎物。
当他如同幽灵般,翻上楼顶天台的边缘时,他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看到了。
在那个杂物堆里,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全身都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他的面前,架着一杆造型狰狞恐怖的重型狙击步枪。
他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贴在瞄准镜上,仔细地观察着对面百乐门餐厅门口的每一个动静。
他对自己的伪装,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对自己的藏身之处,充满了绝对的安全感。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所谓的死神,己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对近身的,绝对的防御真空。
他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远方的猎物身上,却忽略了,猎人有的时候,也会从背后出现。
萧辰的身体,缓缓地,如同狸猫一般,从天台的边缘落在了地面上。
他的脚下,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全神贯注的狙击手,缓缓走去。
十米。
五米。
三米。
那个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即将开始的猎杀盛宴之中。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模拟着阎王可能出现的方向,以及自己该如何用第一发子弹,就将他彻底钉死在地上。
然而,他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就在萧辰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不好。
死神之眼的瞳孔,猛然收缩。
作为顶级的杀手,他对危险的感知,同样敏锐到了极点。
他想也不想,就要放弃狙击枪,翻身反击。
但是
晚了。
一只手。
一只仿佛从九幽地狱伸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铁手,己经无声无息地,扼住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