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负责首映礼的卢米埃尔大厅后,眾多评委与世界各地的影视行业从业者已经等待多时。
见到郑继荣,他们纷纷礼貌地朝他点头致意。
这些人里面有一半都是看过《惊魂记》试片会的,即便没看过的,也都在朋友和媒体的热烈討论中,听过这部电影极佳的口碑。
因此並没有流露出什么傲气,態度颇为尊重。
没过多久,等他们寒暄完,外面的红毯秀也已经结束。
如今只要等观眾们全部排队入场,就能正式开始放映。
张梦一进到大厅里,便快步追上郑继荣,一把勾住他的手臂,紧紧挽住。
似乎生怕身旁的男人会丟下自己,跟其她女演员跑了似的。
“你跟那个郝蕊,该不会”
她小声地嘀咕,眼神怀疑地瞟向他。
郑继荣闻言无语道:“该不会什么?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她男朋友不是邓朝吗?”
“你有时间也关注关注娱乐新闻,他们俩早掰了好吧。”
张梦撇了撇嘴,声音压得极低:“八卦都传是因为她在《yh园》这电影里有那些祼露镜头,邓朝接受不了才分的手。”
郑继荣挑了挑眉,没什么兴趣继续这个话题。
但这小妞不知道是醋意上头,还是真喜欢上了自己。
不依不饶,还在追问:“之前《yh园》试映的时候你不是也看了吗,怎么样,那女人的身子好看吗?”
郑继荣轻笑一声,视线毫不顾忌地侵占著身旁女人的饱满:“跟你比好像还差点。”
“死相,你看哪儿呢!”张梦脸一红,嗔怪地揪了他一下。
不远处。
已经找到座位正襟危坐的彪子和二肥望著这对姿態亲密的男女,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那女人和荣哥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恋姦情热啊。”
“嘖嘖,反正我不看好,这女人都把野心写脸上了,荣哥肯定不会和她有多长久。
“我靠,你小子想啥呢,我跟你赌两百块,荣哥最多就是找个p友,还踏马长久,久个屁。”
两人嘀嘀咕咕,因为这一打岔,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放鬆了不少。
时间过得飞快,在他们谈话的功夫,外面等待的影迷观眾们也已经全部入场。
很快,能够容纳两千三百人的卢米埃尔大厅已经座无虚席。
並且在过道还有后方空地上,媒体都架设著拍摄设备,等待电影结束后,进行实时报导和採访。
郑继荣在中间的位置坐下,左边是死死抓著他的手不松的张梦,右边则是又突然冒出来,笑意盈盈的郝蕊。
在两美的“左右夹击”下,灯光熄灭,巨大的银幕亮起
荧幕上,张梦饰演的女主“李丽丽”在与文张饰演的男友在旅馆短暂的幽会后,回到公司,因为一时衝动捲走了客户的十万块现金,驾车逃往北方的小城市。
在这段女主驾车逃亡的蒙太奇片段里,郑继荣採用了“极端特写”的镜头。
对话和现实中的环境音几乎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高度主观的、混乱的內心声音:她脑海中想像的老板、情人、警察的对话声相互交织、重叠、爭吵。
不少看到这一幕的观眾们都微微前倾身体,对这位美丽却犯了错的女主角报以复杂的关注。
暴雨之夜,李丽丽驶离了主干道,来到了偏僻的路边小旅馆。
旅馆並不大,旁边还有一栋小別墅。
別墅的二楼窗户旁,隱约能看到一个身影模糊的老妇人,正一动不动、凝视窗外。
很快,郑继荣饰演的旅馆老板登场。
他年轻、英俊,却带著一种古怪的羞涩和神经质。
他热情地接待李丽丽,与她共进晚餐,告诉对方自己与年老的母亲相依为命,交谈中流露出对控制狂母亲的无奈与依恋。
郑继荣的表演让不少人感到意外,他將那种礼貌下的侷促、善良中夹杂的扭曲感詮释得极其精准。
“他看起来太正常了,但又有点不对劲。”观眾席上,有人低声对同伴说。
经过一夜的思想挣扎后,李丽丽幡然醒悟,她回到房间淋浴,试图洗刷罪孽。
突然,浴帘被猛地拉开!
一个老妇人的黑影举著巨大的厨房刀疯狂刺来!
下一秒,尖锐的配乐、快速剪辑的刀锋特写、喷溅的鲜血充斥银幕!
在毫无防备的惊恐中下,李丽丽倒地身亡。
大厅內,惊呼声、倒吸冷气声甚至短促的尖叫此起彼伏。
没有人料到女主角会在影片中途以如此残酷的方式突然死亡!
这完全顛覆了敘事规则。
许多人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这是整部电影第一个巨大的震惊点。
就连一向以演技为傲的郝蕊都有些好奇地瞟了眼一旁的张梦。
她原以为对方只是徒有美貌,靠身体勾搭上导演的瓶货色,可现在看来,对方的演技並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劲。
当然,她同样认为如果让自己来演这个女主的话,一定会演得比对方更好。
此时此刻,感受著四周不少讚赏与惊讶的目光,张梦忍不住挺直了腰板,故意装作云淡风轻、毫不意外。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某天会因为演技而在坎城被人关注。
不过一想到当时拍摄时郑继荣刺激她的方法,她又不由一阵心悸,手指下意识地挠了挠身旁男人的手心。
大荧幕上,惊悚还在继续。
一名私人侦探被丟钱的公司老板僱佣,前来调查李丽丽失踪案。
他来到旅馆,与郑继荣周旋后,决定进入那座阴森的別墅调查。
在他走上楼梯时,那个老妇人的黑影再次突然出现,乱刀將其砍死,尸体从楼梯上翻滚下来。
惊魂未定的观眾再次遭受衝击!
“又死了?!”压抑的惊呼在黑暗中传播。
紧张感和恐惧感被无限放大,所有人都意识到,那个老宅里藏著极度危险的秘密。
由吕一饰演的张梦妹妹和张梦的情人决定亲自调查。
他们趁郑继荣不在,潜入別墅老宅。
她小心翼翼地在压抑、装饰古怪的房间里搜寻,最终走向阴森的地窖,看到了背对著她、坐在椅子上的“母亲”。
气氛紧张到极点。
每个观眾都屏住呼吸,心臟几乎跳到嗓子眼,预感终极真相即將揭晓,既害怕又期待。
吕一颤抖著扳过椅子——上面坐著的竟是一具穿著衣服、戴著假髮的乾尸!
与此同时,郑继荣尖叫著衝进地窖,他头戴老妇假髮,身穿女装,高举著刀,面容完全扭曲,用他“母亲”的声音嘶吼:
“我就是我的母亲!”
全场炸开!
巨大的、集体的惊骇席捲了整个卢米埃尔大厅。
许多人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又重重坐下。
“我的上帝!”“是他!一直都是他!”“精神分裂!”
这个惊天反转带来的震撼远超之前的杀戮场面。
郑继荣的表演在此刻达到巔峰,那男女声线切换的癲狂状態让所有人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影片最后,精神病医生在警局详细解释了郑继荣的病情:他早已杀害並“保存”了真正的母亲,並分裂出“母亲”的人格来替代他。
时而是自己,时而自己“成为”母亲来嫉妒和杀害他吸引的女性。
观眾在震惊中慢慢平復,听著医生的解释,之前所有的碎片和伏笔被一一串联起来,一种恍然大悟的战慄感传遍全身。
最后一幕,警局的拘留室內。
看起来安静温和的郑继荣低著头,裹著毯子,一动不动。
但一个冰冷、老妇人的声音,正作为他的“內心独白”响起:
“我自己的儿子,他想背叛我。他刚才竟然想醒过来,想对警察说出一切…好像那些丑事是『我』做的一样。”
“但我可不会让自己成为杀人凶手,我已经让他彻底『安静』了。现在,他再也別想开口了。”
“邪恶的人格贏了,善良的人格死了,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结局吗?”
“毕竟,我连一只苍蝇都不会伤害的。”
话音落下,镜头推近郑继荣的脸。
他依然面无表情,但嘴角似乎极其僵硬地、诡异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仿佛是一个老妇人的狞笑,强行挤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他原本空洞的眼睛里,一点点地被另一种东西占据。
一种冰冷、得意、充满了掌控感和怨毒的光,从他眼底最深处渗出来。
他就这样直勾勾地望向前方,仿佛在凝视每一个银幕前的观眾。
你不是在看一个男人,你是在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一个占据了他身体的、邪恶的灵魂。
整个卢米埃尔大厅,陷入了长达五到十秒的、绝对的、死一样的寂静!
这种寂静,与影片结束时通常立刻响起的掌声完全不同。
它是一种集体性的、震惊到失语的状態。
“沃特?沃特发?!”
“我明白了,说话的已不再是男主,而是完全占据他身体的『母亲』的邪恶人格。”
“对,其实杀人的一直是『母亲』的人格,主角本身其实是善良的。”
“而且这个邪恶的人格开始把自己偽装成了善良人格。”
“耶,没错!”
“桑奥夫碧池!简直难以置信。”
很快,迟来的、爆裂般的掌声响起。
人们仿佛才找回自己的身体,开始用力鼓掌。
不是为了社交礼仪,是为自己刚刚目睹的、教科书级別的表演和影史经典时刻致敬!
大厅內,灯光重新亮起。
灯光刺眼,但比这更刺眼的是四周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和无数聚焦而来的镜头。
记者媒体们疯狂按动快门,观眾影迷们激动地站立鼓掌,而评委们则是频频点头,认真討论著方才的表演与影片结构。
感受著扑面而来的热烈与认可,还有四周眾多导演或是欣赏、或是艷羡的目光,
郑继荣缓缓呼出一口气,嘴角终於扬起一丝真正的、如释重负的笑。
导爷的电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