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欧洲三大电影节中名头最响、星光最耀眼的坎城电影节,
其竞赛单元主要分成:主竞赛单元、一种关注单元、导演双周、金摄像机奖等几个重要组成部分。
其中主竞赛单元自不必说,我们常听的“金棕櫚”、“坎城影帝”、“评审团大奖”等重磅奖项正是出自於此,
可说是全世界所有怀揣野心的大导与演员都在追求的舞台。
而“一种关注单元”则更侧重於新人导演与风格创新的作品,其中设有“一种关注大奖”,堪称坎城挖掘未来电影大师的宝藏之地。
至於导演双周与金摄像机奖等,与上述两大单元相比,影响力稍显逊色,
但值得一提的是,“金摄像机奖”专门授予所有单元中的最佳处女作,含金量也极其不容小覷。
“金棕櫚”、“评审团大奖”、“一种关注大奖”、“金摄像机奖”——
这四项大奖,只要拿下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让郑继荣身价暴涨,
让《惊魂记》在国內原本处处碰壁的发行困难瞬间化为炙手可热的香餑餑,各大公司爭相抢夺!
毕竟他这部片子是过了审的,龙標隨时能拿,
並非那些无法过审、只能远赴国外影展找存在感的“地下”艺术影片。
真正让他举步维艰的,只是那些发行方狠到极致的抽佣比例。
侯红亮在电话里话说得很满。
在他看来,既有好友王佳卫这位评委会主席的强力推荐,再加上《惊魂记》本身过硬的质量,要进入“主竞赛单元”可谓轻而易举。
但郑继荣並没有因此盲目乐观,毕竟他们属於临时插队,並没有走常规报名流程。
再加上坎城电影节十多天后就要正式开幕,准备时间可谓极其紧张、仓促至极。
於是,掛断电话之后,郑继荣首先清点了剧组剩余的可用资金:
起初他与彪子凑了不到三十万用於拍摄,结果一周就全部耗尽,之后阿媚姐又借给他五十万。
这八十万在支付完所有演员片酬、设备租赁、场地、道具服装、杂项开支之后,
还剩——十万!
但这还没完。
虽然电影成片已製作完成,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东西没有落实:
製片方的动画片头!
这可是象徵著公司门面和作品气质的视觉標识,一定要做得漂亮,令人过目难忘。
在京城的时候,唐心已经帮他註册好了工作室。
可以製作动画的gg公司,郑继荣也联繫好了,就一个普通的八秒钟的片头动画,对方要价三万元。
简直就是踏马的抢钱!
但没办法,郑继荣为了精益求精只能认了。
他只有一个要求,必须把开场做得足够炸,將他工作室的气势全部凸显出来,第一眼要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剩下的七万块,看似不少,但其实算上几人去往坎城的来回机票,还有入住旅馆、请翻译、租展台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可能这钱还不够。
这一刻,郑继荣无比羡慕那些穿越小说里,什么煤老板儿子开局的身份
俗是俗了点,可真不差钱啊。
摇了摇头,他很快便认清现实,给彪子他们下发任务:
彪子和老钱先去坎城,將电影拷贝交给评委会主席王佳卫,请好翻译,顺便在附近订好旅馆,和电影节所需要的展台和海报;
他自己则是和二肥两人留在京城先把片头动画给製作好,大概一周后的样子再去坎城匯合。
他们这帮人,虽然都出身草莽,但却没有一个缺乏行动力的。
当目標明確时,大家都在往同一个方向使劲,毫不拖沓、全力衝刺。
几天后。
彪子那边的情况,郑继荣还不太清楚,但他已经成功將片头做好。
开场动画和工作室的名称都已经完美合成,只要到了坎城,几分钟剪辑一下就可以直接使用。
京城机场。
趁著还在待机的时间,前来送机的唐心跟郑继荣快速交代讲解著一些《惊魂记》可能会用上的宣传策略,和遇到海外媒体或突发舆情时的紧急公关手段。
作为中传高材生,並且大学时就去过多家影视公司市场部实习过的她,唐心对於电影的宣传方面,还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的,策略十分清晰。
很快,大厅响起登机提示音。
郑继荣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后,便带著二肥拎起行李、大步走向安检。
看著他们的背影,唐心久久驻足,內心无比感慨。
没想到一个住在她家房子里的租客,一个杀猪卖肉的摊贩,竟然把自己的电影给弄到了坎城电影节。
世事难料,真是太魔幻了。
另一边,中影集团內。
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韩董被敲门声惊醒,等听完秘书匯报的声音后,他先是一怔,隨即笑了起来。
“登机去坎城了?哈哈,年轻人还真是有衝劲。”
放下电话,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抬眼望去,一架飞机正掠过天际,他忍不住笑骂:
“这小子还踏马挺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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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缓缓降落在坎城。 这座南法小城面积不大,却是欧洲电影艺术的最高殿堂,无数巨星在这里留下传奇的印记:
巩皇曾身披黑色旗袍,在沙滩上留下无数经典瞬间,被誉为“坎城的女儿”;
葛优凭藉《活著》成为首位华人坎城影帝,那张他穿polo衫、咧嘴捧杯的照片,已成为华语电影走向世界的標誌;
王佳卫以《春光乍泄》斩获最佳导演,与坎城彼此成就,奠定其文艺片大师地位;
张曼玉2004年荣膺影后,评审团主席昆汀单膝跪地、双手献奖的一幕,更成为影史经典。
小城虽小,却承载许多的故事。
而从今天起,这里又將多出一个来自东方的闯入者。
机场外,前来接机的彪子迅速匯报进展:
“王导看了我们的片子非常满意,第一时间安排插队报名,帮我们报了『主竞赛』和『一种关注』两个单元。”
“第二天邀请函就发到手了,老钱也在展场租好位置,正在订宣传海报。”
“我们要在开展之前把带英文字幕的成片拷贝提交上去,给媒体和影评人专场放映。”
郑继荣微微点头,神色平静。
彪子以往性格还有些毛躁,经歷这段时间的磨炼,已然沉稳了许多,越来越有个合格监製的样子。
“很好,海报样板出来我先过目。英文字幕我来做,不必再额外钱。”他吩咐道。
“你来做?荣哥你懂英文?”彪子一脸诧异。
“很难吗?”郑继荣不以为意:“英文可说是世界上最没难度的语言,无非词汇与语法。”
“好吧,可以前也没听你说过啊。”
彪子嘀咕著,总觉得这位发小越来越陌生,掌握了许多他从未知晓的技能。
可不知为何,郑继荣越是这样深藏不露,他越发由衷信服,心甘情愿跟著他闯。
不信就看二肥:这小子起初还一副吊儿郎当、谁都不服的混样,但跟了荣哥后,早已变成最死心塌地的拥躉,指东绝不往西。
因为资金紧张,他们並没入住酒店或宾馆。
此时的坎城房价高得离谱,仿佛全城商家都认定搞电影的儘是不差钱的土財主。
两间简单整洁的民宿,便是他们临时的据点。
將行李安置妥当后,郑继荣立即带著拷贝赶往附近的剪辑工作室,著手最后合成。
作为欧洲最知名的电影节,坎城本地的剪辑工作室也是高手云集。
这一次郑继荣没有选择省钱將就,而是直接租用了最贵的剪辑间,用来完成片头与字幕的最后合成。
推门而入,刚入工作室,他便看到好几个外国导演正聚在一起閒聊,喝著咖啡谈笑风生。
郑继荣目光扫过,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几位大佬。
千禧年初的处女作便轰动国际影坛,但就在眾人以为对方只会拍摄r级片时,2004年他却执导了全球狂揽8亿美元的《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证明了其驾驭任何规模影片的惊人能力。
从r级青春片到好莱坞顶级ip,游刃有余,这才是真正的六边形战士。
1999年凭《关於我母亲的一切》横扫欧洲,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2002年再次凭《对她说》拿下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
这老头的电影是西班牙的文化名片,每次新作上映都是全国性文化事件,观影人次轻鬆破百万。
就在他暗自感慨时,门口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喧闹的韩语,应声望去,一个捲髮的男人正大步走进,和身边的朋友热情交谈。
奉俊昊,这次电影节带著《汉江怪物》前来。
该片在韩国本土一举打破所有票房纪录,最终观影人次超过1300万,堪称“国家庆典”。
一部怪物片能拍成社会寓言,还能让全国三分之一的人都进电影院,堪称韩国电影界的顶樑柱。
而在他身边的男人,也不是普通人。
朴赞郁,“復仇三部曲”的缔造者,两年前凭藉《老男孩》荣获坎城评审团大奖,其暴力美学和惊人敘事震撼全球。
这两人都是韩国电影衝击世界影坛的旗帜人物。
还未回神,又有一道熟悉的粤语声传来,郑继荣循声转头,只见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瀟洒走入。
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郑继荣心下震动,又是一个狠角色。
杜其峰,黑色警匪片大师,银河映像的旗帜。
几年前的《枪火》以极低的成本和极强的作者风格拿下金马金像双料最佳导演。
这傢伙的电影是港岛电影黄金时代最后的辉煌代表,在全球影迷中拥有狂热崇拜。
用b级片的成本,拍出a级的作者风格,还能进坎城港片虽衰,但杜sir还在巔峰。
此时此刻,一间不大的剪辑工作室里,却群星璀璨、大导云集。
东西方电影巨匠齐聚於此、谈笑风生。
郑继荣环视四周,不禁深吸一口气。
“怎么了荣哥?”彪子和二肥凑近低声问道。
郑继荣目光灼灼,轻声感嘆:
“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鯽,光是这里就有这么多传奇大导,真叫人心潮澎湃。”
彪子他们看著四周这些以往只能在杂誌上看到的大导们,喃喃自语:“是啊,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的电影会跟他们同台竞技,像做梦一样。”
二肥挺直腰板,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別长他人志气!他们是英雄,我们也不是狗熊!现在咱们不也来了不是吗?!”
郑继荣闻言朗声一笑:
“没错,我们来了,就绝不会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