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阳光照进公寓。
李子成睁开眼睛,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著一条薄毯。
晚上他怕橘麻衣著凉,把她抱回了臥室,自己睡在沙发上。
起身,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门,冷气扑面而来。
里面有鸡蛋,有牛奶,有几片培根,还有一些蔬菜。
拿出鸡蛋和培根。
橘麻衣走出臥室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她看见李子成繫著她的粉色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
他的动作很熟练,煎蛋的姿態比很多餐厅的厨师都要標准。
餐桌上已经放好了一杯温牛奶。
“早。”李子成头也没回,说道。
“早安。”橘麻衣坐到桌边,看著这个男人有些宽阔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背影,不久前才在枪林弹雨中抱起濒死的她。
现在,却在这里给她做早餐。
“你很会做饭。”橘麻衣看著盘子里形状完美的煎蛋,衷心地说了一句。
“吃饭的本事,总要会的。”
李子成將最后一份三明治做好,放到她面前,然后解下围裙,在她的对面坐下。
他拿起自己的那份,咬了一大口,咀嚼著,然后平静地开口。
“我十六岁那年,师父死了。师门里还有几个师弟师妹,年纪都小,后来被不同的人家收养了。我十六,不算小孩子了,就一个人过。”
橘麻衣拿著三明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十四年,什么都做过。在很大当过保安,开过夜班的计程车,也跑过外卖。吃饭是头等大事,自己做,总比在外面买要省钱。做久了,就会了。”
他说的很平淡,像是在讲別人的故事。
橘麻衣却觉得心臟某个地方被轻轻刺了一下。
她能想像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是如何在偌大的城市里独自生活。
那些轻描淡写的“什么都做过”,背后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李子成。”
橘麻衣忽然开口,她放下食物,很认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她双手捧著牛奶杯,杯壁的温度传到掌心。
“我对自己有信心,对我的判断力也有信心。我对你有些好感。我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很奇怪,但我是个警察,习惯了直面问题。”
“如果你能活著回来,我们,可以试著交往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这是一个鼓足了勇气的女人,在为自己爭取一个可能的未来。
李子成停下了咀嚼的动作。
他看著橘麻衣,看了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出手,將她轻轻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橘麻衣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她没有挣扎。
她靠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李子成一下一下地,抚摸著她的长髮,动作很轻柔。
“我註定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他的声音很低,带著一种橘麻衣从未听过的疲惫。
“我的路,从师父死的那天起,就只剩下一个终点。我们这几天的相遇,就当是一段很好的回忆,行吗?”
橘麻衣没有回答。
她只是伸出手,默默地,用力地,抱紧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下午,两人去了一家搏击用品商店。
李子成很专业地为自己挑选了数卷拳击绷带。
他一圈一圈,將自己的指关节与手腕缠绕得结结实实。
手是拳师的生命,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然后他去挑衣服。
橘麻衣以为他会选那些紧身的专业格斗服。
结果,他在一堆衣服里,翻出了一套橘黄色的传统武道服。衣服的背后,用汉字写著一个大大的“悟”字。
七龙珠里孙悟空的衣服。
“你认真的?”橘麻衣的表情很复杂。
“当然。”李子成把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一脸的天经地义,“除暴安良,替天行道。这本来就是我们习武之人的分內事。再说了,卡卡罗特先生,那可是我儿时的偶像。”
他拿著那件显得有些可笑的衣服,眼神却很认真。
橘麻衣看著他,忽然就笑了。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像一个相处了多年的妻子。
傍晚七点。
东京郊外,废弃的第三钢铁厂。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紧闭的铁门外。
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人仔细核对了橘麻衣给出的电子凭证,又用仪器扫描了李子成的虹膜。
数据確认无误。
“欢迎光临,阿修罗道。”
沉重的钢铁大门,在摩擦声中,被缓缓拉开。
门后的世界,让身为特事科精英的橘麻衣,也感到了发自內心的震撼。
工厂的地下被完全挖空了。
这是一个超乎想像的巨大空间,一个现代版的罗马斗兽场。
最下方,是一个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圆形擂台,地面由某种深色的合金构成,无数的战斗在上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划痕与暗红色的印记。
擂台四周,是层层叠叠的环形坐席。
靠近擂台的区域,坐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格斗家与他们的团队。
这些人气息各异,有的精悍,有的狂暴,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是准备捕食的野兽。
而在更高处,则是一间间独立的豪华包厢。厚重的防弹玻璃將內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包厢里的人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他们抽著昂贵的雪茄,摇晃著杯中的红酒,用一种看斗兽的目光,冷漠地俯视著下方的一切。
金钱,权力,血腥,荷尔蒙。
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令人疯狂的空气。
这就是阿修罗道。
一个供全世界权贵取乐的,活生生的修罗场。
李子成换好了那身橘黄色的武道服,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选手通道。
他的第一场比赛,即將开始。
场馆上方的巨大屏幕,显示出对战双方的信息。
挑战者,代號新人。
对阵,代號巫毒,战绩三连胜。
广播响起,宣告著比赛开始。
李子成走上擂台。
他的对手是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男人。
那个男人看著李子成一身孙悟空的打扮,笑得阴阳怪气。
战斗的钟声敲响。
那个叫巫毒的男人,没有衝上来。
他站在原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缠著头髮的草人,用一根长针,狠狠扎进了草人的心臟位置。
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冷力量,凭空出现在李子成的体內。
那股力量像一条毒蛇,直奔他的心臟而去,试图搅乱他的气血,冻结他的生命。
降头术。
一种超越了常规物理攻击的诡异手段。
然而,李子成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他的国术早已练入了化境,对自身气血的感知与控制,精细到了每一根毛细血管。
那股阴冷的力量刚一出现,就被他体內如同烘炉般鼓盪的气血,冲刷得一乾二净。
他看著对面的降头师,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雕虫小技。”
话音刚落,他右脚在合金地面上猛地一踏。
“咚!”
一声巨响,整个擂台都为之震动。
八极拳,猛虎硬爬山。
李子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空气被他强大的爆发力挤压,发出一声短促的爆鸣。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巫毒的面前。
巫毒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极致的恐惧。
他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被一股惨烈霸道的拳意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李子成一拳打出。
很普通的一记冲捶。
拳头结结实实地印在了巫毒的胸膛上。
没有巨大的声响,只有一声沉闷的,像是砸破了的西瓜一样的声音。
巫毒的身体,像一个破布娃娃,向后倒飞出去十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胸口,整个都凹陷了下去,人还在半空,就已经断了气。
一拳。
秒杀。
整个喧闹的会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著擂台上那个穿著橘黄色武道服的男人,说不出话来。
最高层的某个包厢里。
一个穿著黑色和服,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穿透厚厚的防弹玻璃,落在了李子成的身上。
“有意思的人。”他对身边的手下说道。
“去查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