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猛虎与璞玉(1 / 1)

自斥候营地向此行来,不过一里之遥,却仿佛跨越了两个世界。

身后的营地,喧囂,混杂。

而眼前,隨著愈发密集的鹿角和拒马,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

巡营的甲士皆身著精良的山文甲,腰挎的“春雪”腰刀刀鞘鋥亮,行走之间,只有甲叶碰撞发出的细碎而沉闷的声响。

他们的目光不再是寻常士兵的麻木,而是一种久经沙场磨礪出的锋锐,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李有升的腰杆不自觉地又佝僂了几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断地侧过头,用气音对身旁的李子成嘱咐著:“李兄弟,待会儿见了总爷,千万沉住气。总爷问什么,你答什么,莫要多嘴。总爷不让你抬头,你就绝不能抬还有,总爷乃將门虎子,平生最敬英雄,也最恶油滑,你你只需拿出真本事便好。”

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那是对权力最本能的敬畏。

李子成没有答话,只是微微頷首。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每一步踏在坚实的土地上,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那六尺七寸(约203公分)的巨人身形,在这座纪律森严的军营中,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引得那些目不斜视的甲士也不由自主地投来震惊的目光。

他表面上古井无波,內心却已是思绪万千。

“李如松,字子茂,辽东铁岭卫人。其父李成梁,大明后期的擎天玉柱,也是事实上的“辽东王”,养寇自重,一生功过,毁誉参半。而他李如松,则完美继承了李家的勇武与骄横。”

李子成的脑海中,歷史的记忆如同书页般翻动著。

“此人勇则勇矣,堪称万人敌,平壤之战,他曾亲率家丁衝锋,险些丧命於倭寇的铁炮之下。但他並非一个完美的统帅,性格中的刚愎与轻敌,註定了他几年后殞命於蒙古朵顏部伏击的悲剧结局。”

“可惜,可嘆。一个即將走向末路的当世英雄,一个活生生的,即將被歷史洪流碾碎的关键人物。而我,现在要去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复杂,强大,而又充满缺陷的活人。”

他深吸了一口带著塞北草木的冷冽空气,心中迅速定下了策略。

“今日之会,我不能只表现出“勇”。匹夫之勇,在李如松这等见惯了沙场悍將的人眼中,不过是一件好用的兵器。我要展现的,是“智”,是超越这个时代的“洞察力”。我要让他意识到,我不仅仅是一柄能斩將夺旗的陌刀,更是一双能洞察先机的眼睛。我要做的,是“握刀的手”,而非他手中的“刀”。”

“所有超前的认知,都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父亲曾为戚家军的家学渊源,加上自己天赋异稟,於深山之中苦思良计,此为上策。”

思绪电转之间,一座巨大的,由数顶营帐拼接而成的中军帅帐已然在望。

帐外侍立的亲兵,气息比巡营甲士更要精悍数倍,他们身上的甲之內,隱隱能看到锁子甲的铁环光泽。

这是李如松赖以纵横沙场的李氏家丁。

李有升在帐前十步处便停下脚步,对著帐帘单膝跪倒,声若洪钟:“启稟总爷!斥候队正,李子成,奉命前来覲见!”

帐內一片寂静,过了足足十息,才有一个沉稳如山岳的声音传出:“带他进来。”

这声音不高,却仿佛带著一股无形的压力。

李有升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对李子成使了个眼色,自己却不敢进入,只在帐外垂手侍立。

李子成定了定神,掀开厚重的毛毡帐帘,迈步而入。

光线陡然一暗,一股混杂著浓郁墨香,牛油火把的焦味以及精良皮革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帅帐之內极大,地上铺著厚实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两侧分列著十数位身披重甲的將领,参將,游击,都司,一个个神情冷峻,目光如电,齐刷刷地向他射来。

这些目光中,带著审视,带著好奇,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在军中,一个毫无根基的新人,骤然得到主帅的召见,本身就是对现有阶级的一种挑战。

但李子成的目光並未在他们身上停留。

他的视线,第一时间便被大帐正中央那座巨大的沙盘所吸引。

那是一座几乎占据了半个营帐的巨型沙盘,精细地还原了寧夏镇周边的所有地形,山川,河流,城池,堡垒,纤毫毕现。

一个身著宝蓝色云锦常服,头戴武生巾的中年男子,正背对著他,俯身在沙盘之上,手中拿著一根小木桿,似乎正在推演著什么。

他並未转身,也未抬头,只是帐內的气氛,却因他的存在而压抑到了极点。

李子成心中瞭然,此人,便是辽东总兵,提督陕西,延,寧,甘,固原军务,经略朝鲜军务的李如松。

他收敛心神,在帐中三步处站定,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沉声道:“卑职李子成,叩见总爷!”

那背影微微一顿,隨即,李如鬆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

当看清李子成的瞬间,即便是在场的所有久经沙场的高级將领,也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极低的惊呼。

李如松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也闪过了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

太高,也太壮了。

寻常的彪形大汉,在他面前,便如同未长成的少年。

他跪在那里,上半身的高度竟已与常人站立时相差无几。

宽阔的肩膀仿佛能撑开这座帅帐,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如山峦般连绵起伏,充满了內敛的,隨时可能喷薄而出的爆炸性力量。

他並非那种稜角分明的健美体型,而是一种更接近熊虎的,纯粹为了实战而生的雄壮魁梧。

李如松的內心,掀起了一丝波澜。 军中传言,新募的亲兵中来了一头“人形巨熊”,能举五百斤石墩,一拳毙杀悍卒。原以为是下面的人夸大其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甚至还有所不及。这等体格,莫说是人,便是一头成年的犍牛,怕也能被他活活打死!

他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缓步走到李子成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著他。

那目光仿佛要將李子成的筋骨皮肉都看穿。

【乐园提示:你正在被关键剧情人物“李如松”审视,对方人物面板已解锁。】

姓名:李如松

年龄:43

性別:男

力量:8(远超凡人的臂力,能轻易拉开寻常士卒难以驾驭的强弓,在战场上拥有万夫不当之勇。)

敏捷:7(身手矫健,反应远快於常人,无论是步战还是马战,都能做出精准而致命的应对。)

体质:8(身躯如铁,经过千锤百炼,足以抵御高强度的战斗消耗,对伤痛的忍耐力也极为惊人。)

智力:9(拥有顶级的军事头脑和战略眼光,洞悉人心,善於布局,是当世罕见的帅才。)

魅力:9(將门出身与赫赫战功使其自带威仪,一言一行都能凝聚军心,令麾下將士甘愿效死。)

能力:

【將门虎子(被动)】:出身將门,统率与个人武力获得极大加成。

【辽东铁骑(主动)】:指挥麾下精锐骑兵时,全军士气与衝锋威力提升。

【万人敌(被动)】:身经百战,个人近战能力极强。

【刚愎自用(负面被动)】:性格中存在致命缺陷,在特定情况下容易做出错误判断。

“抬起头来。”李如松的声音依旧沉稳,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李子成依言抬头,目光平视,不卑不亢地迎向李如松的视线。

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没有寻常士兵见到大帅时的畏惧或諂媚,只有一片坦然与冷静。

“便是你,斩了韃子的探子,带回了军情?”

“是,卑职幸不辱命。”

李如松的目光落在了他那双铁钳般的大手上,以及他身上那件被刀剑劈砍出数道口子,却皮肉无损的破旧皮甲上。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直接按在了李子成的肩膀上。

入手的感觉,让这位身经百战的统帅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血肉之躯,那感觉就像是按在了一块包裹著厚实牛皮的城墙砖石上!

坚硬,沉实,內里更蕴含著一股火山般的热力。

好傢伙!筋骨之强,气血之盛,平生未见!传闻他刀枪不入,看来並非空穴来风。此人若披上重鎧,手持重兵,衝锋陷阵,当真是一头势不可挡的猛虎!

李如松心中讚嘆,手却没有收回,反而加了三分力道,沉声问道:“你身上的伤,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问得极有水平。

既是好奇,也是一种试探。

李子成不闪不避,任由那只足以捏碎金石的手掌按在肩上,平静地回答:“回总爷,卑职自幼修习家传硬功,寻常刀剑,尚不能伤及皮肉。”

“哦?家传硬功?”李如松收回手,兴趣更浓,“你父是何人?”

“家父曾为蓟州镇戚帅麾下一名小旗。”

“戚家军?”李如松眼中精光一闪,帐內诸將亦是神情一肃。戚继光这个名字,在大明军中,本身就是一座丰碑。

李如松点了点头,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三分。

戚家军多奇人异士,有此家学渊源,倒也说得过去。

他踱步回到沙盘旁,语气陡然转厉:“將你缴获的证据呈上来。再將你遭遇敌骑,斩杀敌酋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若有半句虚言,本帅帐下,不斩无名之辈!”

“是!”

李子成从怀中取出用油布包裹的令牌与密信,由一名亲兵转呈给李如松。

隨后,他用沉稳而简练的语言,將那场遭遇战和盘托出。

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勇武,而是將重点放在了战术布置上,如何利用地形设伏,如何以佯攻吸引注意,如何绕后包抄,最后才是自己如何作为尖刀,一锤定音。

这个过程,在他口中,不再是一个人的浴血奋战,而是一次分工明確,配合默契的小队协同作战。

听完之后,李如松看著手中的蒙古万户令牌,沉默不语,帐內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突然,他冷笑一声:“一枚令牌,一封真假难辨的密信。李子成,你如何能断定,这不是叛军哱拜故意设下的疑兵之计,意图將我大军引向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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