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树先生》上映满一个月，最终票房数字停在了六亿整。
因为不是春节档，看的人也不多。
所以这个电影正常的上映，正常的下映，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但，并没有消失在某些人的视线里。
冬日传媒总裁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容城新区钢筋水泥的丛林。
秦雨墨将一份刚打印出来的票房报表轻轻放在楚涵宽大的实木办公桌上，纸张边缘还带着印表机微热的馀温。
“楚总，最终数据出来了，六亿。”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楚涵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报表最顶端那行加粗的数字上。
六亿。对于一部投资不算大的文艺片来说，回本甚至小赚都没问题。但放在“楚涵编剧”、“陈汉升导演”这两个名字后面，尤其是在张卫那部春节档狂揽十二亿的佳绩对比下，这数字就显得有些寡淡，甚至……刺眼。
秦雨墨时不时的就会抬头看一眼楚涵。
每次看向楚涵的时候，楚涵也会看她一眼。
“可以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出去了。”楚涵随口说道。
他的助理是林薇，不是秦雨墨，秦雨墨是经济总监，不需要在楚涵身边站着。
更不需要送报表之类的工作。
但显然，面前的秦雨墨还有一些其他事情。
“楚总……六个亿或许是有原因的，也许是因为这个电影兵不符合市场……”
“你是在替你男人找借口吗？”楚涵轻笑道。
秦雨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真不用找补，我知道，陈汉升也知道，这个电影不可能有什么票房的，行了，你去吧。”
楚涵挥了挥手。
秦雨墨当然担心，担心因为这个事情，陈汉升被楚涵给孤立。
毕竟出道至今，这些年下来的电影，没有一个票房这么低的。
秦雨墨知道这是陈汉升一直都要坚持拍的，他已经死去的兄弟的剧本。
担心因为这个原因，楚涵会有其他的想法，所以才打算解释两句。
不过目前看来，楚涵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也让秦雨墨松了口气。
但网络上，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却热闹了起来。
张卫的微博像打了鸡血，更新得异常勤快。他那条最新置顶的长文，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酸腐味儿。
“某些人啊，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以为拍几部迎合市场的爆米花就能登堂入室了？艺术这碗饭，不是谁都能端稳的！
看看这票房，六亿？啧啧，还没我春节档那片子一半多！就这水平，还敢跟我叫板金鸡奖？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垃圾就是垃圾，包装得再花哨也变不成金子！某些导演与其在网上耍嘴皮子放狠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升自己那点可怜的艺术修养吧！”
这话很明显就是说给陈汉升听的。
这条微博下面，一群陈汉升的黑粉也开始聚集了。
“张导说得太对了！什么《哈喽树先生》，名字就土掉渣，一听就是烂片预兆！”
“六亿？怕不是全靠楚涵和陈汉升的名气硬撑吧？粉丝电影实锤了！割韭菜呢！”
“哈哈哈，笑死人了，之前陈汉升不是狂得很吗？还影帝？还最佳影片？现在脸疼不疼啊？”
“看了五分钟就睡着了，拍的什么玩意儿？故弄玄虚！浪费我电影票钱！”
“垃圾导演！垃圾编剧！拍这种没人看的玩意儿出来污染环境！”
这些评论迅速蔓延到各大论坛和短视频平台。
许多没看过电影的路人，被这股汹涌的负面声浪裹挟，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么多人骂，看来是真烂？”
“六亿票房？对楚涵他们来说确实算扑了吧？”
“还好没去看，省钱了。”
然而，就在这片喧嚣的骂声和质疑声中，另一股声音出现了。
这些人，都是在电影院里，真正看了电影的人。
“散场的时候，灯亮了，我坐在位置上半天没动。旁边的人也都一样，没人说话，没人起身。感觉心里像被掏了个洞，空落落的，又象塞满了湿透的棉花，沉甸甸的喘不上气。树哥最后在雪地里跑的样子，一直在脑子里晃。他不是疯了，他是太疼了，疼得只能给自己造个梦躲进去。这片子看得我难受，不是那种哭天抢地的难受，是那种闷在胸口，钝刀子割肉似的疼。回来两天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老想起树哥那双眼睛。”
一个粉丝，写了一个长评。
这条长评就好象是一条信号，顿时，越来越多的长评开始出现。
“那些骂烂片的人，你们真的看了吗？我看的时候，整个厅里安静得吓人，连吃爆米花的声音都没了。坐我旁边的大哥，看到树哥手指头被夹断那会儿，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最后树哥穿着那身滑稽的道袍，在野地里发疯，我眼泪根本止不住。这电影象面镜子，照见的不是故事，是人心底最怕被看见的荒凉和无助。六个亿？我觉得它值六十个亿，因为它让我看到了自己不敢面对的东西。”
“票房是市场的选择，但艺术的价值，从来不是几个冰冷的数字能定义的。树先生活在我心里了，这就够了。”
这些评论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专业的术语，甚至有些语句因为激动而显得凌乱。
但他们无比真实，比那些黑子们说出来的话都要真实很多。
网络上，喧嚣的骂战和粉丝的辩解依旧在持续。一边是张卫们和跟风喷子们“垃圾”、“扑街”。
一边，是那些真正看过这个电影的人，开始在旁边分享长评。
可也有看过的人，说自己看不懂，觉的这个电影没有丝毫看点。
但当人们看到这个电影评分的时候，却傻眼了。
八点一分。
这个评分代表着，这个电影已经进入了优秀的行列。
于是，一个疑惑，出现在了人们的心间。
那就是，这个电影到底好不好看啊？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给出了不一样的评价呢？
可很快，转折来了。
因为电影已经下架，版权在星辰影视。
可剪辑的版权却是公开的。
博主们可以免费的使用素材，去解说这个电影。
其中一个解说电影的博主，看这个电影看了十八遍。
甚至因此，还流连忘返。
看完之后，意犹未尽的开始制作解说视频。
其他解说视频，哪怕在好看的电影，制作起来的时候都很累。
因为看过一边就腻歪了。
但这个电影，解说的时候居然还能有不同的感悟。
这让他非常的惊讶。
这部电影居然这么好看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个镜头，一个抽烟的镜头。
实验树先生的陈汉升，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里，抽了一口烟。
就这一口烟，却吸引这个博主一边又一边的看了下去。
他看的并不仅仅是这个画面，他看的是陈汉升饰演这个画面的时候，那种精神状态。
树先生，仿佛在他的内心活了过来。
于是，视频的开头，他把这个镜头放了上去。
顺便解说了一下，关于这个镜头的语言和设计，高级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就这么一剪辑，视频爆火！上百万点赞！
同时，也让更多的人看懂了树先生这部电影。
原来票房不佳，是因为大多数人的审美根本就没有这么高。
他们看不懂！
否则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电影评分呢？
随着有了解说视频，树先生在星辰影视这个软件上，再次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