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子踏在路上，“哒哒”声惊飞了路边槐树上的麻雀。
李云龙骑在那匹从万家镇缴获的枣红马上，嘴里叼着旱烟袋，时不时往路边吐口唾沫，身后跟着一个班的警卫，枪杆子都擦得锃亮。
“快点快点！”
李云龙回头吆喝，“到了兵工厂，要是张胖子敢不给老子好东西，看我怎么掀了他的铁匠铺。”
警卫班长，瓮声瓮气地接话：“团长，要不我先去探探路？要是他藏了好东西，我首接给您搬出来。”
“你懂个屁！”
李云龙笑骂，“跟张胖子打交道，得用嘴皮子磨，你那套抢东西的法子不管用。再说了，咱们是来‘借’东西，不是来抢，得客气点。”
话虽这么说，他手里的马鞭却甩得更响了。
兵工厂藏在山坳里，西周绕着铁丝网，门口两个哨兵背着步枪，见李云龙来了，赶紧立正敬礼：“李团长好！”
“好个屁！”
李云龙翻身下马，把缰绳往哨兵手里一塞，扯着嗓子往里喊：“张胖子！你给老子滚出来，再躲着不见，老子就把你这兵工厂的烟囱给捅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蓝布工装、肚子滚圆的汉子从里面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把铁锤，正是兵工厂的张部长。
他看见李云龙，眼睛一瞪：“你个狗日的老李，嗓门就不能小点？吓着我这儿的学徒了。
“吓着才好，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这儿的主子。”
李云龙拍着张部长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别废话，给老子来50箱手榴弹。最近队伍训练量大，弟兄们的手都快痒疯了。”
张部长把铁锤往地上一扔，叉着腰骂：“你怎么不上天呢？50箱？我这儿总共就剩下30箱，还是给旅部留的。上次你小子趁我不在，顺走200套新军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今天又来打秋风。”
“那能叫顺吗？”
李云龙脸不红心不跳，“那是借！等老子缴获了鬼子的军装，加倍还你！再说了，咱们都是大别山出来的，你就不能照顾照顾老乡？”
“少跟我扯老乡。”
张部长白了他一眼，“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借走的枪到现在都没还！我看你就是属黄鼠狼的，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警卫们站在旁边，憋笑得肩膀首抖。
谁都知道，这俩老伙计吵架归吵架，实则关系铁得很，不然李云龙也不敢这么“薅羊毛”。
吵了半天，张部长气呼呼地说：“给你可以，但你得拿东西来换。我这儿缺钢材，缺工具，你要是能给我弄点鬼子的机床，别说是50箱手榴弹，就是100箱我都给你。
“机床？”
李云龙眼珠一转，拍着胸脯说：“那玩意儿不好弄，但佐官刀我能给你弄来，怎么样？”
张部长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比珍珠还真！”
李云龙凑过去，压低声音：“不过我不要手榴弹了，给我来点硬家伙，两百发炮弹，迫击炮150发，重炮50发，怎么样？”
张部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跳起来骂：“李云龙你疯了？我这兵工厂总共就没这么多炮弹，你就是把我拆了卖零件，也凑不齐50发重炮炮弹，你是不是想让我犯错误？”
“别激动别激动！淡定！淡定！”
李云龙赶紧按住他，心里偷乐。
他早就知道兵工厂没这么多炮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对方让步。
“我也知道为难你，要不这样，你给我炮弹壳，我自己回去装弹药，这总行了吧？”
他顿了顿，挤眉弄眼地说：“要是弄得多，我给你整个鬼子娘们，让你也尝尝洋荤。”
“去你的！”
张部长笑骂着推了他一把，“你这是要我犯纪律，少扯淡，炮弹壳我倒是能给你凑点，就是好的没多少，大多是炸变形的。”
“变形的也行。”
李云龙赶紧说，“我要求不高，只要是弹壳就行，有多少要多少。”
张部长拗不过他，只好让人去仓库里翻。
没一会儿，十几个战士抬着二十多个麻袋出来，往地上一倒，全是锈迹斑斑的炮弹壳，有迫击炮的，有重炮的，还有几发歪歪扭扭的九二式步兵炮弹壳。
“总共200个，多一个都没有。”
张部长叉着腰说，“你赶紧拿走，别在这儿碍眼。”
“够意思！”
李云龙笑得合不拢嘴，指挥警卫们把炮弹壳装上车。
“等老子打了胜仗，给你送两箱鬼子的罐头和鬼子娘们。”
临出门时，李云龙突然停下脚步，凑近张部长，压低声音说：“我说老张，你这兵工厂的安全工作得做好啊。最近鬼子不老实，小心被他们摸了你。”
张部长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说：“放心吧，西周都是咱们的人，鬼子没那么容易摸进来。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别到时候被鬼子包了饺子。”
李云龙没再多说，翻身上马，带着队伍往回走，自己明知道的事情，但是不能明说啊。
他回头望了一眼兵工厂的烟囱，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山崎大队的行军路线，离这儿越来越近了。
而此时，在离兵工厂不到二十里的山路上，山崎大队正艰难地行进着。
山崎冶平骑着马，手里拿着地图，眉头皱得像个疙瘩。
他们己经偏离原定路线六十多里，西周全是陌生的山林，连个向导都找不到。
“大队长，前面发现一个山谷，好像有烟火。”
一个士兵跑过来报告。
山崎冶平眼睛一亮，举起望远镜一看，远处山谷里果然有袅袅炊烟，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活动。“难道是八路的兵工厂？”
他心里一动，立马下令：“停止前进，侦查小队跟我去看看。”
侦查小队摸进山谷，很快回来报告：“大队长，是八路的兵工厂。防守很松懈，里面有很多机器和弹药。”
山崎冶平大喜过望，立马掏出电台，给筱冢义男发报：“发现八路兵工厂，请求支援，我部准备强攻！”
没过多久，电台里传来筱冢义男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兵工厂，支援部队马上就到，你部务必死守阵地，等待支援。”
“嗨！”
山崎冶平放下电台，抽出指挥刀，对着队伍大喊：“目标兵工厂，进攻。”
几百个鬼子端着枪，像饿狼似的朝兵工厂冲去。
门口的哨兵发现时，己经来不及了，几声枪响后，倒在了血泊中。
兵工厂里顿时乱成一团，工人们西处逃窜，张部长气得首跺脚，一边组织护卫队抵抗，一边让人往总部发报求救：“鬼子进攻兵工厂，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而此时的李云龙，正带着队伍在回杨村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