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正在银币化的道路上快速前进,早已不是之前的那个阴郁少年。
可他终究不是李宽那样的经过两世锤炼的真银币,还不能做到理性面对问题的程度。
他的身份和年纪,也免不了少年义气的时候。
面对贴脸输出的对手,他进退失据几乎是必然的。
也就是李宽没存什么锻炼他的心思,直接请出最强外援来帮他解决问题。
李世民还等着李承乾找他求援呢!
这就是当爹的和当兄弟的差别。
李宽的话大部分时候比李世民这个当爹的在李承乾这里更有效。
李俊彦一说是李宽请他来的,李承乾暴躁的情绪立时平复了一大半。
李渊见孙子如此表现,多少有些失望,没说几句,便跟魏征去了别处闲聊。
魏征很好奇,太上皇怎么出来了。
皇帝走的时候可是三令五申,不让太上皇出来溜达的。
李渊一眼便知他的心思,笑呵呵道,“魏征啊,朕出现在东宫,你很不解吗?”
魏征告罪,“臣不敢!”
“还行,有长进,没说那些有的没的。”李渊满意道,“朕此次出来,要开一次朝会,你来召集朝臣。”
魏征顿时满脑袋浆糊。
别闹了,您都十多年不管事了,皇帝不在,太上皇召集朝会,不是乱来吗?
见他迷茫,李渊解释道,“该杀的人得杀,高明不能动手,长安也没其他人能动手,那就只能劳动我这个太上皇了。”
魏征一时没转过弯来,问道,“敢问上皇,此事皇帝可知晓?”
“噢?你还怕我夺权复辟,追究你什么?”
李渊这一句话直接把魏征搞崩溃了。
“上皇勿要戏耍臣了,这种事情可是说不得呢。”魏征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象征性的提醒一句。
他敢保证,这种话要是传到常何等人耳朵里,恐怕皇帝就得回来给太上皇操办国葬了。
太上皇和皇帝父子之间的事情可以是家事,但涉及到外人,那就是要命的大事。
李渊看他进退失据,心中好笑,“你也就是沾了二郎的光,不然做个御史大夫就到头了。”
“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去问楚王。”
魏征又是一阵迷糊,“此事不该问皇帝吗,干楚王何事?”
李渊瘪嘴道,“这世上能让我来干脏活儿的人里没皇帝这号人!”
魏征想了想,问道,“上皇,此事不合情理,臣如何向朝臣解释?”
“年底了,今年的大朝会没召集,皇帝体谅臣工,让朕给大伙儿一些奖赏,这叫爱民孝父。
魏征嘴角不自觉的抽动起来。
好嘛,太上皇和皇帝这对父子真特娘的是绝配啊!
打个配合还不忘恶心一下对方
魏征已经确定,楚王一定是事先协调好了,不然李俊彦也见不到太上皇,更不可能把太上皇带到东宫来。
只是太上皇召集朝会,真的能行吗?
他没敢当场答应,而是赶紧去找了明陌,给皇帝发电确认。
结果自然是皇帝没有直接答复,只说太上皇年纪大了,闲来无事与旧臣同乐无伤大雅之类。
皇帝的狡猾对比太子的青涩,高下立判。
李俊彦一说让太上皇来动手,李承乾的第一反应就是表示反对。
“祖父年纪大了,怎么还能劳动他老人家?”
“我又不是没别的法子”
李俊彦丝毫不给他面子,直言道,“太子殿下的确没有别的法子。”
“皇家终究只是天下之主,并非天下无敌。
此等事情皇家并无太好的办法,悠悠众口,众口铄金,一旦延误时机便难以收拾。
在舆情彻底不利皇家前,唯有以势压人,告诉他们,皇家可以选择儒家,也可以选择其他什么学派,彻底打乱他们的阵脚。”
“芳林苑的道爷们也该出来了,黄老之学汉初时也是显学呢!”
“把水搅浑,软硬兼施,不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李承乾皱眉道,“李老,大争之举如此行事,是否落了下乘?”
李宽跟他说过,科学一脉要想在大唐真正立足,就必须用堂堂正正的手段登堂入室,偏门的方法用的越多,后患越多。
他有些不明白,李宽这时候为什么又要把水搅浑,拉道门出来混淆视听。
李俊彦道,“老夫只管做事,其他的要太子与楚王私下勾兑。”
“李老,我真的不太明白金官的想法,您可否给我解惑?”李承乾真诚求教道。
李俊彦笑着转移话题道,“老朽之前问过殿下,你要选什么道?”
“不知殿下如今可选好了?”
旧事重提,李承乾还是不想表态。
这两年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他明白,李俊彦让他选择自己的道,其实是让他明确自己未来的处事方式。
用李宽的话说,他要给自己打造一个合适的人设。
他考虑了两年多,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我不知道。”他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李俊彦道,“老朽明白了,此后老朽便不再问了。”
“李老,接下来我该如何做?”李承乾问道。
李俊彦道,“太上皇要杀人,你要救人,总归是要有人用自己的脑袋给别人铺路的。”
“殿下现在还觉得太上皇不好出面吗?”
李承乾听得背后生寒,心说,怪不得所有人都不喜欢老李头,却又不敢惹他,合着这就是个当代贾诩啊!
太上皇召集朝会是不可能的,毕竟太上皇只是名义上还是皇帝。
但太上皇要搞个犒赏臣工的宴会还是可以的。
贞观十一年腊月二十五,考公院和国子监取消休沐,学子入学准备贞观十二年的特招考试。
此次特招考试要为三省六部及鸿胪寺、大理寺、司农寺招收一百二十六名员额,成绩优异者可授官!
什么道统之争,什么学派之争,都没有放在眼前的入仕机会重要。
特招考试的消息一出,七成闹事的士子便回去苦读了。
剩下的三成他们的脑袋可以用来给别人铺路了。
太上皇的宴会在腊月二十六中午举办,应者如云,接到邀请的人足有上千,赴宴的人超过三百。
不过在腊月二十八,顺利离开皇宫回家过年的人却少了整整一成。
砍头狂魔最终还是老了,没有以前的锐气,在太子的求情下,放了不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