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逆子就不能让我过个好年吗!”
“大赦天下他不遵命,岳州都督府还是大唐的天下吗!”
李世民满肚子的牢骚没地方发,只能找长孙皇后倒苦水。
“他就不能不吭声?他那里密不透风的,他不放人谁知道?”
“你说这个逆子怎得总是和我顶着牛啊!”
长孙皇后也是无语。
这父子俩就是天生的冤家,谁都不让谁好过呢!
“你还说金官呢,你就当没看到他的那封电文不就行了?”
“说的轻巧,他要是真的不遵命,以后肯定受人清算!”
“那可不一定呢,说不定这会儿金官已经想到法子了,
你呀,就别操金官的心了。”
长孙皇后道,“你搞如此大的阵仗,是不是担心科举的事情无法收拾?”
“嗯,我得提前做好准备,让玄龄他们明白我的心意才是。”李世民道,“科举之事所涉甚广,这是一次试探。”
“金官的主意虽然好,但他不用考虑全局,我这个皇帝不同,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谨慎些。”
“若是这次的试探失败,未来很长时间都无法动摇世家门阀在朝堂上的根基了。”
长孙皇后惆怅道,“这次牺牲我兄长,下一次能牺牲谁?魏征还是唐俭?”
李世民没有正面回答,他也不知道科举之事最终会如何收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世家人退一步,他就进一步。
世家人不退,他就退一步。
总归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转移话题道,“观音婢,我想让李愔也去岳州,你觉得怎么样?”
长孙皇后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怕孩子们跟金官学坏了?”
“再说了,此事你得去问杨妃,我可不好替人家做主。”
李世民道,“三郎去了蜀中,六郎要是再离开,我怕杨妃有想法。”
“呵,五郎和他舅舅还去了吉州回不来呢,也没见阴妃说什么,你就是偏心了!”
长孙皇后到底是个女子,虽然对皇帝后宫佳丽如流水的事情管不了,但总归是会吃醋的。
况且她执掌后宫,讲究的就是一碗水端平,皇帝偏爱谁都会引出麻烦,最后还得她去摆平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妃既然入了宫墙,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皇帝,你雨露均沾的时候,也得掌握好度的,免得我难做。”
长孙皇后很少抱怨后宫的事情。
她提起了,李世民就得多想想。
沉思良久,他手一拍脚一跺,“不偏心也好,那就让稚奴、六郎、七郎、八郎,还有小孟姜一起去岳州。”
“观音婢,你也别说我心狠,他们跟五郎、丽质和敬儿等人差得不能太多,尤其是稚奴。
高明身子不好,青雀没救了,万一高明有个三长两短,只有靠稚奴了。”
长孙皇后很罕见的没有再强调李承乾的重要性,也没有舍不得儿子远行,只是淡淡道,“你拿定主意就好,元日前边让他们跟随元昌和丽质他们一起南下吧。
李世民见她没有反对,当即拍板,“迟则生变,正月初六,长孙冲、房遗直一起出长安!”
他明白长孙皇后反应平淡的原因。
年后的长安会变得波谲云诡,让这些小家伙们出去避避,总归没什么坏处。
长孙皇后突然叹气道,“唉!可惜青雀离不开。”
“高明和青雀你都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成为风暴的中心,这便是辅机存在的价值。”
李世民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长孙皇后的眼眶立马变红了
东宫,明德殿。
李承乾、李泰和李愔兄弟三人围在李宽刚让人送来的茶台前。
三人相顾无言,谁都没有先开口。
老头子突然让李愔他们去岳州的通知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茶台上的水壶烧开时,李丽质和李敬带着一脸兴奋的李治、李恽、李贞,还有满脸忐忑的临川公主李孟姜,浩浩荡荡的闯进了明德殿。
“大兄,大兄,阿耶终于答应让我去找二哥了!”李治的脸蛋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亢奋过头了。
“七哥和八哥还有十姐也要一起呢!”
“听阿姐说岳州很好玩,这下小学的师傅可不能打我手心了”
相比李治的活泼外向,老七李恽和老八李贞就像是应声虫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附和老九的话,老半天都没表达自己的意见。
不过看他们与李治同款的红扑小脸儿,足以说明他们跟李治一样,也在为能离开长安到外面撒欢而庆幸呢!
李孟姜的沉默在他们面前就显得有些出挑了。
她低着头,搓着手,神情还有些紧张。
她性子内敛,平日里韦贵妃教导她在宫中要小心谨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这导致她在宫里的一众皇子公主中跟李敬一样,纯纯的小透明,连带着跟兄弟姐妹也不是很亲近。
猛的独自面对各位兄长和姐姐,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承乾让三个小的吵得脑袋疼,给李泰使个眼色。
李泰会意,起身捂着屁股把三小只引到偏殿去了。
李承乾这才轻声安抚李孟姜道,“妹妹,这里没有外人,你放松些就是。”
李丽质握着她的手,笑道,“就是嘛,你跟我们不用见外。”
“贵妃说了,让我们多照顾你,今日来大兄这里,便是听些大兄的交代,不用紧张的。”
李愔也出言安抚了两句,李孟姜才主动开口,“兄长,阿姊,小妹不解,阿耶为何要把我们送去二哥那里。”
“小妹没见过宫外的世界,也没有兄长和各位姐姐的聪慧,怕是到岳州也学不会什么的。”
李承乾笑道,“阿耶也没说非得让你们学什么东西啊,你就当去游玩一段时间。”
李孟姜低声道,“大兄,我比敬儿还大半年,不是小孩子了”
李敬闻言,笑着拍拍手,“就是嘛,十姐不是稚奴他们,我们说点大人的话题。”
她刚说罢,李丽质便吐槽道,“阿耶小心过头了,让稚奴他们去岳州,除了让二哥不高兴,根本没什么意义。”
“嘿嘿,我也是这样想的。”李愔笑道,“老头子这么做除了显得心虚,屁用没有。”
“要我说,老头子最好是直接把二哥、三哥和五哥都弄回来,搞事情,他们三个能顶我们一大群。”
“尤其是二哥和三哥,跟大兄你打个配合,保管科举和吏员考试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
李敬道,“我倒是觉得老头子不是小心过度,可能是老头子在照顾母后的情绪,我们的行动有没有吓到老头子不好说,但肯定是吓到母后了。”
李承乾道,“敬儿这话在理,但有些偏颇了。”
“依我看,老头子是在打埋伏。”
李愔道,“你是说老头子有可能会认怂?”
李承乾微微点头道,“不好说,我认为最坏的结果就是继续让科举和吏员考试并行下去,所以金官那边才没什么动静。”
“我赞同大兄的想法。”李敬道,“我估计老头子和二哥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只是我们半路加码,让老头子担心会有什么变故,这才想着不给他们留任何机会,只留科举和吏员考试正面对垒。”
李丽质道,“同意,我看老头子”
“阿姊,等等!”
听着他们一口一个老头子,说得事情又是云里雾里,李孟姜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鼓足勇气打断了李丽质的话。
“阿姊,兄长,你们嘴里的老头子不会就是阿耶吧?”
见几人点头承认,她先是心中一阵慌乱,而后又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岳州应该很有趣吧”
她暗暗想着,竟然对岳州有了一丝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