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静得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苏河靠在树干上，手里摩挲着一颗手榴弹，指尖蹭过弹身上的锈迹。
一名侦察兵猫着腰凑过来，压低声音道：
“老大，鬼子的侦察兵跟上来了，就在山坳那边，要不要摸过去解决了他们？”
“矶谷联队的人？”
苏河抬眼，目光扫向侦察兵指的方向。
那里的草丛动了一下，显然藏着人。
“错不了，跟了咱们快两里地了，看装备是鬼子的尖兵。”
侦察兵点头，手里的步枪己经上了膛。
“别急着打，咱们就是要让他们看见。”
苏河按住他的枪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侦察兵愣了愣：“您是想引他们过来？”
“不然呢？”苏河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矶谷联队跟条狗似的咬着咱们，不把他们引到咱们的地盘，怎么收拾？咱们假装没发现他们，他们肯定会回去报信，鬼子急着找咱们，不会轻举妄动。”
“可万一他们调大部队包过来”
“包过来才好。”苏河拿起身边的地图，摊在膝盖上，“咱们这点人，跟鬼子硬拼不行，但在山里打伏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只要把矶谷联队打疼了，咱们才能腾出手去支援主力。”
侦察兵眼神亮了：“您早有主意了？”
“先摸清楚地形。”苏河指着地图上“刘庄”的标记，“去把魏和尚叫过来。”
没一会儿，魏和尚就扛着枪跑过来，粗声粗气地问：
“老大，叫俺干啥？是不是要干鬼子了？”
“你带二十个弟兄，去刘庄侦察。”苏河指着地图，“村前的小河、村后的山坡，还有周围的几座山，都给我摸透了！哪里能藏人，哪里能设伏，记清楚了回来报。”
“放心！”魏和尚拍了拍胸脯，“俺保证把刘庄的每寸土都踩遍！”
看着魏和尚带着人消失在树林里，苏河又叮嘱身边的战士：
“让段鹏的侦察班继续盯着鬼子，他们一动，立刻报信。”
另一边，鬼子的侦察兵果然没敢靠近，偷偷退回去把消息报给了武田次郎。
临时指挥部里，武田次郎盯着地图上刘庄的位置，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
“吆西！终于找到他们了！”
旁边的山本少佐连忙凑过来：
“联队长阁下英明！土八路果然躲在刘庄附近，只要我们连夜赶过去，趁他们没防备，肯定能一举歼灭！”
“慌什么？”武田次郎瞪了他一眼，“土八路狡猾得很，白天不敢进村，晚上说不定会转移。等天黑再出发，用夜色掩护，才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哈依！”山本少佐连忙低头，“各部队都己经备好干粮和弹药，随时能出发。”
武田次郎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划了圈：
“这次一定要除掉苏河，洗刷下马岭的耻辱！告诉下面的人，谁先抓住苏河，赏大洋五十！”
可没等天黑，一名通讯兵就急匆匆跑进来：
“联队长阁下！土八路开始转移了，正往刘庄去！”
“往刘庄去？”
武田次郎愣了一下，随即冷笑。
“果然是想进村休整！土八路没补给，在山里待久了，肯定想找个村子歇脚。刘庄是座空村，他们以为安全，正好给咱们机会！”
“要不要现在出发？”山本少佐急着立功，往前凑了凑。
“出发！”
武田次郎猛地一拍桌子。
“兵分两路，你带一个大队从东边绕过去，堵村口！我带主力从西边进山，断他们的退路！务必把苏河的人堵在刘庄里，一个都别跑！”
“哈依！”
鬼子的队伍很快动了起来，借着黄昏的暮色，分成两路往刘庄赶。
武田次郎骑在马上，看着手下的士兵扛着机枪、背着掷弹筒，心里不由得得意。
苏河只有几百人，这次肯定跑不了。
苏河带着部队进刘庄时，天刚擦黑。
村里静得可怕，墙上还留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标语，院子里的磨盘上积了层灰，显然百姓是仓促撤离的。
“可惜了这么好的村子。”
苏河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这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了。”
“报告老大！鬼子动了！两路部队，正往刘庄赶！”
一名侦察兵跑过来，气息有些急促。
“来了就好。”
苏河眼睛亮了，招手让战士把地图铺在磨盘上。
“他们走的是东边的山道和西边的河谷吧？”
“对！东边是山本少佐，西边是武田次郎亲自带的主力！”
“那就好办了。”苏河拿起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两道线，“虎子！”
“到！”虎子拎着枪跑过来，身上的绑腿扎得紧紧的。
“你带特务营两个连，现在就去猫儿岭。”
苏河指着地图上的猫儿岭。
“山本的人肯定会从那儿过，你把所有地雷、诡雷都带上，在山道上布好。不用硬拼，用地雷拖他们，只要拖到后半夜，就算完成任务。”
“那村口的鬼子”
“村口有咱们的人。”苏河笑了笑，“监视咱们的鬼子尖兵，早就被段鹏收拾了，现在鬼子跟瞎了眼似的，不知道咱们的布置。”
虎子兴奋地攥紧拳头：“放心！俺保证让山本的人寸步难行！”
看着虎子带着人扛着地雷离开，赵参谋凑过来：
“咱们现在只剩一百多人了，能顶住武田的主力吗？”
“一百多人，都是跟鬼子拼过好几次的老兵，足够了。”
苏河指着村子里的房屋。
“你看这村子，家家户户都是土坯墙，正好能当掩体。巷子窄，鬼子的重机枪展不开。咱们把村子变成陷阱，等鬼子进来，就关门打狗！”
说话间，战士们己经忙开了。
有的在墙角埋土地雷，拉弦绑在门板上；有的把煤油桶里灌满石子，挂在村口的树上，只要鬼子一碰，就会“哗啦”响；还有的在屋顶上架起步枪，瞄准村口的大路。
苏河走到一间民房里，摸了摸灶台上的铁锅，还带着点余温。
百姓走的时候，说不定还在做饭。
他心里一沉，转身对战士们说：
“咱们守住刘庄，不光是打鬼子，也是给百姓守着家。等打完这仗，百姓还得回来过日子。”
战士们齐声应道：
“是！”
夜色越来越浓，武田次郎带着主力部队，沿着西边的河谷往刘庄赶。
山路坑坑洼洼，有的地方还留着上次下雨冲出来的沟，鬼子们摔了好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的，却不敢大声，怕惊动了八路军。
武田次郎勒住马，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住，西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掏出那块从国军军官手里抢来的黄铜手表，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
“现在几点了？离刘庄还有多远？”
“联队长阁下，己经十一点了，还有八里地，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旁边的副官连忙回答。
“加快速度！”武田次郎踢了踢马肚子，“山本那边应该己经到东边了，咱们不能落后！”
副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联系一下山本少佐？问问他们的情况？”
“不用。”武田次郎摆了摆手，“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土八路没发现咱们。等咱们到了西边的山坡，就发起进攻，跟山本前后夹击，苏河插翅难飞！”
可他没注意到，河谷两边的山坡上，己经有八路军的战士趴在草丛里，枪口对准了下面的鬼子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