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来得快,去得也快。
万楚盈都没来得及将做好的香包给他。
翠微从外面进来,小声说:“小姐怎么不将衣裳和鞋袜还回去?”
那些男子的东西放在屋子里,翠微总觉得不踏实。
万楚盈轻声说:“他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下次吧。”
翠微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在她的头上:“小姐,你发间是什么?”
万楚盈一愣,伸手往头上一摸,这才想起魏初刚刚将她拉到怀中往她头上插了个什么东西,说是奖励她的。
她摸索着将那东西取了下来,定睛一看,竟是一支点翠蝴蝶发簪。做工极其精美,蝴蝶栩栩如生,拿在手中转动间,那蝴蝶象是活起来了一般。
万楚盈是见过好东西的,这支发簪一看就价值不菲。
尤其是这种点翠的工艺,在民间已经很少能找到了。
翠微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哇了一声:“小姐,这支簪子真好看。”
万楚盈抿了抿唇,没吭声。
她想将簪子收起来,可一想到魏初那脾气,若是见她没戴着,怕是又要闹了。
尤豫半晌,她对着镜子将发簪又插回了发间。
左右看了看,忍不住说:“的确好看。”
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喜爱漂亮的首饰。
窗户被人敲了敲,万楚盈蹙眉,对翠微说:“你去看看。”
翠微跑过去推开窗户,一下子就对上了方榆那张脸。
翠微吓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喊:“小姐,是方榆。”
万楚盈快步走到窗边:“方护卫,你怎么来了?”
自从知道他家王爷的心思后,方榆再看万楚盈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
他挂着笑容,将怀里捧着的大小几个包装盒往前一送:“我是来给夫人送东西的。”
万楚盈:“什么?”
“不是夫人要的吗?东市的糖炒栗子,西市的廖记荷花酥,凌烟阁的胭脂,悦容楼的金钗。”
万楚盈:“……”
她说这些,是故意折腾楚怀瑾的,并不是真的想要。
魏初也知道,但他还是给自己买来了。
万楚盈接过那些东西:“替我谢谢你家王爷。”
“对了,王爷落了些东西在我这儿,劳烦方护卫转交给王爷。”
方榆立刻后退一步,义正言辞:“王爷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碰,此事我怕是不能帮夫人了,你还是亲自还给王爷吧。”
他今日若越俎代庖拿了这些东西,他家王爷非把他的皮扒下来不可。
万楚盈看出方榆是真的有点避之不及,也不好为难了。
方榆抱拳:“那我就先告辞,夫人你……”
方榆一抬头就看见万楚盈发间那支点翠蝴蝶簪,吓了一跳,脸色立刻变了:“夫人这发簪从何而来?”
万楚盈伸手摸摸那发簪,神色有些不太自在:“这、这个是王爷送的。”
方榆:“……”
好家伙,他家王爷玩真的?
这发簪,好象是王爷母亲的遗物。
万楚盈歪头:“有什么问题吗?”
方榆脑袋摇得象拨浪鼓:“没问题没问题,我就是觉得太好看了,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原来是王爷送的啊,这就能解释了,咱家王爷那眼光没得说。”
万楚盈:“……”
她跟着尬笑了几声,随口问了一句:“王爷刚刚走得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方榆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尤豫了许久,他一咬牙,对万楚盈说:“王爷不让我跟夫人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万楚盈看他这样,脸上的神色也严肃下来。
“昨夜宫门前风雪肆虐,王爷将大氅和鞋袜都给了夫人,自己则光着脚穿着单薄冒着风雪去处理万璟姝的事,等回到王府,已经是后半夜了。天还未亮,王爷就发了高热,太医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休养切莫再着凉了,可王爷就是不听,非要出门。”
万楚盈:“……”
她真的不知道这些。
他出门,是因为担心自己被万璟姝欺负了。
方榆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王爷小时候曾被人推入寒潭,大冬天的水都结了冰。被救上来之后,在床上养了大半年,虽然人是活下来了,却也落下了寒疾。”
万楚盈紧抿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头只想,难怪每次见着魏初他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原来他畏寒。
可他还是将大氅和鞋袜都给了自己。
方榆看她一眼,语气一转:“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责怪夫人的意思,夫人千万别多心。”
“我只是心疼咱们王爷,母妃去得早,陛下对他也并不亲近,生了病连个去探望的人都没有……”
他一边摇着头,一边瞅着万楚盈的脸色,此时也觉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方榆扔下一个炸弹,拍拍衣袖转身潇洒地走了。
万楚盈在窗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进屋。
翠微已经将方榆买来的东西都拆开了,惊喜地说:“这糖炒栗子还是热的,荷花酥也还有热气儿呢。”
“哇,这款胭脂可是凌烟阁的招牌,很难买的。还有这金钗,我上次路过悦容楼的时候曾远远看过一眼,就摆在最显眼的橱窗里,没想到王爷竟将它买了下来。”
万楚盈听着,看着,心里却越发的难受起来。
她忍不住地会想,魏初这会儿发着高热一个人躺着屋子里孤独难受的模样……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
翠微吓了一跳:“小姐,这么冷的天,你要去哪儿?”
“你是要去找王爷吗?你又不知道她在哪里,你怎么找?”
万楚盈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
是啊,她又不知道魏初在哪里。
她又不能大摇大摆地去锦王府。
她泄了气,默默地坐了回去。
翠微看她这样,轻声安慰:“小姐放心,王府有那么多下人护卫,一定会好好照顾王爷。”
“这炒栗子还热着呢,我剥给小姐吃。”
屋子里飘着一股栗子香,空气都染了栗子的甜味儿。
万楚盈嘴里吃着甜甜的炒栗子,脑子里却在想:魏初吃药肯定很苦,他会不会也想吃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