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内部。
项天齐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眼下一片青黑色，眼眶中也遍布红血丝。
同小组的其他人皆是如此。
但大家都不觉得疲惫，反倒精神亢奋，满怀激动的看着眼前刚改造完的发动机。
“成了，成了，还真是成了。”
“不枉费我们一整晚的呕心沥血，总算迎来了新的进展。”
“老项，你从哪儿找来的神人，优化这个词提的真好，有优化才能有提升，过去我们的目光都放在别的地方，还真是忽略了事物的本质。”
听着小组其他成员的热切讨论，项天齐与有荣焉。
眼眶里的红血丝随着说话，和眼珠一起滚动，变得分外明显。
“是曾经同我一起研发制造工农-12的那位好友。”
他们小组获得的进步有目共睹，惊动了研究所的中层领导。
万文娟也在其中。
她想起哪位曾在研究所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有些意外。
小姑娘瞧着确实极为年轻，也很有个性，想不能竟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
“可是姓林的那位小姑娘？”
“就是她，万主任上次您也见到过，优化改革的理论就是玉书同志提出来的。”
项天齐满脸亢奋。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尚早，若是允许的话他都想去告知林玉书这个好消息了。
万文娟脑海中快速闪过一道清冷疏离的身影。
她记得那双眼睛，和林承平的眼睛长得极为相似，都是杏眸，眼窝深邃，仔细看容易沉溺其中。
当时林母还曾暗示过自己，对方可能是林承平的私生女。
幸亏自己还算理智，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没有贸然上前质问，否则少不得闹出一通笑话。
想起林承平对自己的交代，在林家彻底认回这门亲戚之前，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但现在情况有变。
或许自己可以以研究所的角度，先和她接触，从对方表现出来的机械方面天赋来看，这也不算逾矩。
“项教授，能帮忙联系一下吗，我想以机械研究所的名义，和小林同志见一面。”
项天齐正愁找不到机会告知林玉书这个好消息，闻言喜上眉梢。
“我这就去打电话，哦不不不事关重大，我亲自去招待所找她。”
“行，快去吧。”
有了万文娟的批准，项天齐精神抖擞的走出保密车间，正好遇上的保卫人员过来帮忙传话。
顿时激动的猛拍脑门。
“你说什么，玉书同志过来了？快走快走，可别让人等急了。
研究所大门口。
林玉书远远的站着，神情焦急，时不时的伸出脑袋往里面瞧瞧。
她不确定项天齐是否知情，但自己在京都举目无亲，也没有别的消息来源，除了顾教授他们，来找项天齐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就在林玉书犹豫踌躇之际，研究所的大门终于开了。
项天齐满脸倦怠，下巴上挂着灰黑色的胡茬，红血丝格外明显。
但却格外精神，见到林玉书就裂开一口大白牙笑得纯粹。
“玉书，我正想去找你呢，你上次提出的优化理论太有用了。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我们将发动机的冷却系统、燃油系统进行了初步优化，效率就提升了不少，若是能将发动机的其他系统一并优化，相信综合效率能提高一倍以上。”
“那就好。”
林玉书虽然也替项天齐觉得高兴，但心头藏着事儿，实在是笑不出来。
“项教授现在方便吗，咱们走走，边走边聊。”
“方便，现在小组项目有了新的进展，上头安排分批休息，这会儿正好是我的休息时间，没什么不方便的。”
项天齐随意的摆了摆手，头顶的白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他也不在意，用手指往后梳理了下。
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注意到，今天的林玉书安静的有些过分了。
低垂着眉眼，整个人身上的气氛很是低迷。
项天齐认识的林玉书，从来都是坚韧自信的，像是冬日里的小太阳，无论再寒冷的天气也能散发着光热。
鲜少出现现在这种萎靡的状态。
他小心斟酌着开口，“玉书，你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玉书贝齿咬着下唇，眼神茫然。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都单纯的以为自己是王家的二女儿，爹早死，娘不疼，夹在中间无人过问。
运气好，年幼时遇到林爷爷收养，后来又到了霍家，在霍爷爷的照看下长大。
可京都林家人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认知。
甚至，她都搞不清楚，自己一个养孙女，为什么会和京都的本家堂叔长相相似？
项天齐看出了她的纠结，并没有过多询问催促。
雪花飘落在地上，脚踩在上头，吱嘎作响。
林玉书缓了好一阵，才慢悠悠的开口。
“项教授，我来京都之前，您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是想同我说什么？”
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当时是发现了一些事，和你有关的。”
他停了下来，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严谨认真的盯着林玉书看，“玉书，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的眼睛长得和别人很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玉书坦然道，“有，今天农垦部的林副部长来找我了。”
项天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林家人已经同她见面了。
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林玉书这次去参加的交流会是农垦部旗下的，和林家那位碰上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你都知道了啊？”
“林承平是我大学同学，以前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回了京都才想起来，你和他长得很像，原本还想提醒你来着，没想到你都先见到了，你们真不是远房亲戚啥的吗？”
“我不知道。”
林玉书摇了摇头。
她现在也迷茫了，林承平确实是林爷爷的亲侄子，但自己的身份却不一定算得上是林家人。
看项天齐的样子不似作假，看来是真不知情。
林玉书仍旧不想放弃。
林爷爷过世的时候她还年幼，很多事情都记不住了，为今之计，恐怕只有找到霍振华才能知晓林爷爷过世前的真相，进而了解开身世之谜。
“项教授，您和霍叔叔曾是好友，有关我的事，他曾和您说过吗？
或者我换个说法，在哪里可以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