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林玉书往身后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也没有别人。
再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特地换了身新的灰色系列宁装，低调沉稳，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
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脸长得嫩，显年轻，她也没办法。
但外表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学生装扮。
“不用往后看了，我们几个都是老头子，周围就你一个女的，不是你是谁，赶紧去帮忙倒杯开水漱漱口。”
头发花白的老头取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这会议室的灯用的是什么彩光，看得人眼睛怪难受的，还有这个水，叫什么蓝山的，一股子刷锅水的味儿，难喝死了，要我说还不如白开水泡茶好喝。”
老头旁边另一个穿着整洁讲究的学者爽朗一笑。
双方年纪不相上下，但后者保养得当，看上去显得更年轻些。
“老秦，这你就不懂了吧，这蓝山是咖啡的名字，你在西北难得喝一回，回京都来遇上了还不多喝两口。”
“我呸，就这刷锅水谁爱喝谁喝，我才懒得喝。”
秦教授表现得颇为嫌弃。
他平常远在西北，确实是难得来一回京都，没想到才过去多久，京都这些人倒是先开始享受上了，简直是一股不正之风。
一转头，发现林玉书还站着原地没有动弹，抬手指明了方向，“茶水间在那里。
“好，稍等。”
林玉书想了想，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小姑娘柔和娇嫩的嗓音听得秦教授颇为不自在。
京都这帮老家伙们瞧不上他一个西北男的，自己刚才对待人家小姑娘的态度，又何尝不是如此，暗自决定待会儿会儿人家来了可得好好道谢。
林玉书顺利去了茶水间找到了柜子下的搪瓷茶杯，泡上一杯热茶。
来参加大会的都是在疫苗的各个领域做出了贡献成就的大佬，自己今天也没有佩戴那枚麦穗勋章，被人误认为是跟着大佬过来蹭脸熟的学生也很正常。
她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相比之下，对方刚才和人交流时提到的，牛羊布病病毒研究方向倒是令她很感兴趣。
将茶杯端回来后，林玉书并没有主动离开。
秦教授打开搪瓷杯，一眼就看到了面上漂浮着的茶叶沫子，在西北待久了，最离不开的就是这一口茶。
喝上一口，焦躁的心情都被平复了不少。
秦教授臭着的脸色也总算好看不少，主动往旁边挪了个位置，邀请她坐下。
“我是西北大学研究牛羊疫苗方向的秦教授，这位是京都大学的易教授，前段时间刚研究出猪瘟疫苗的顾教授的实验室就在他们实验室隔壁。”
有大佬主动邀约，林玉书自然不会拒绝。
“秦教授好，易教授好。”
秦教授衣着朴素，皮肤晒得黝黑，一看就是个朴实的西北汉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人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架子。
倒是旁边的易教授，上下打量了林玉书几眼，虽不曾言语，但眼神里满是嫌弃。
养尊处优多年的教授涵养，倒是没有做出赶林玉书走的行径。
轻佻的问道，“小同学这么年轻，来参加交流会压力一定很大吧？
我们在座的各位可都有拿的出手的成绩，不知你又是从哪儿来，你的导师手上又有什么最新的项目研究成果？”
易教授这番奚落的话语，很快引起了旁边人的认可。
看向林玉书的眼神戏谑、鄙夷。
就差没有直接开口表明，他们这一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过来的。
和文明人交流，就是这么费事儿。
林玉书淡淡一笑。
鬓角垂落下来的发丝挡住了她眼里的讥讽，不愧是京都，人人都自带三分傲气，还真是让她开了眼。
秦教授脸色难看。
人是他邀请坐过来的，可这帮人连他都看不上，只会更加瞧不上林玉书。
只得安慰她道，“这帮人就是这个尿性，你把你导师的名字说出来，他们就会有所收敛。”
“我没有导师。”
林玉书坦然回应，圆润的眸子里端的是一副风轻云淡，气定神闲。
“不过研究成果确实有，海城前段时间发布出来的生猪类口蹄疫疫苗听说过吗？我就是从海城来的。”
她并没有选择明说自己就是口蹄疫疫苗的研发者，毕竟说了这帮人也不见得会相信。
都是疫苗界的大佬，一个圈子的核心人物。
海城生猪口蹄疫爆发的事，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尤其是像秦教授、易教授这种从事动物疫苗方向的专家，更清楚口蹄疫苗研发出来前遇到的难度有多大，时间方面更是迫在眉睫。
海城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研发者，就像是一匹黑马似的，突然出现闯进了他们疫苗界的领域。
又很快消失不见，听说是回去当什么农场场长去了。
秦教授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可惜。
“我们西北的牛羊也经常遇到口蹄疫病毒，要是能和那位研发者见面交流就好了。”
转头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故意大声问道，“对了，易兄我记得你那个实验室去年不就放话要研究生猪口蹄疫疫苗吗，怎么，你那边咋没动静了？”
秦教授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易教授再也绷不住了。
冷哼一声，站起来走人。
见他离开，其他人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林玉书旁边坐着，对他面前的资料很感兴趣。
“想看？”
“想。”
林玉书十分坦诚的点头。
这次来交流会原本就是为了开眼界而来的，能够见识到更多的内容当然更好，布病这种病毒哪怕到了后世人类也很容易感染。
“不白看你的，我可以用口蹄疫疫苗的相关资料和你交换。”
鉴于她刚才的发言，秦教授早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海城来的普通女学生。
见她一心好学，他也不装了，直接摊牌。
“其实我也只有初步思路，这次来交流会原本是想寻求合作的。
这样，我也不白嫖你的资料，咱俩互相学习，有关口蹄疫方面的问题我找你取经，牛羊布病这块你想看什么资料，想问什么问题，都随便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成交。”
两人很快达成共识，在这觥筹交错、灯光璀璨的交流会现场埋头苦学，反倒成了人群中的另类。
交流会一处静谧不起眼的角落。
林承平远远的就瞧见了林玉书的侧颜，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讲话时确实和他很像。
“你说的，就是那位女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