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的突然开口,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
高秘书眼眸微眯,暗自后退几步,时刻准备好伺机而动,远离战场。
林玉书则将这一切细微的变化看在眼里。
她理解,但无惧,身后空无一人又何妨,她靠的从来都是自己。
对上林暖暖气愤的小脸,她表现得格外沉静冷漠,开口却是毫不留情。
“关我屁事!
他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面子吗,这算是哪门子的歪理?”
林玉书的质问掷地有声。
林暖暖动了动唇,硬是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她好像确实为了维护二哥,忽略了对方的想法。
可那是她亲二哥,她不帮他还能帮谁?
她怯怯地抱怨,“可是,你不是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吗,何必如此为难我二哥。”
“我没受到伤害是因为高秘书慧眼识珠,更是因为我足够优秀到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不是因为你二哥善良。
身为旁观者,你有什么立场来说这话?”
林玉书态度强硬,语气丝毫不让。
“你这么善良,刚才你二哥提出赌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阻止,不过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罢了,少在这里装清高。
刀子没落到你身上,你当然可以大方原谅了。
假设我捅了你一刀,然后对你说声对不起,难道你就会原谅我吗,真是搞笑!”
一连串的质问,怼得林暖暖哑口无言,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能红着一双眼睛,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亲妹妹开口维护,林星然内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恶狠狠的瞪着林玉书,“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针对我妹妹,她是无辜的。”
林玉书被气笑了。
“怎么,我骂了她没骂你,你心里不平衡了是吧?
别急一个一个的来,你们俩一个假清高,慷他人之慨,一个真窝囊,不敢兑现赌约,还真不愧是亲兄妹。”
林星然攥紧了拳头。
“你骂谁窝囊废呢!”
林玉书无所谓的摇摇头,“谁对号入座说得就是谁咯~”
“堂堂一个大男人,一口唾沫一个丁,说出去的话就跟屁一样,说放就放,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到现在还得躲在女人背后,靠女人给你冲锋陷阵,不是窝囊废还能是什么?”
她嫌弃嘲讽的眼神和话语,刺激得林星然大脑头皮发麻。
不过比起刚才,他冷静不少。
“你不就是怕我不敢兑现赌约吗,现在就让你瞧瞧,我到底敢不敢。”
林星然挺起胸膛,坦然迈步朝外。
林暖暖试图拉住他,“二哥,别去,要是去了你往后的面子往哪儿搁。”
林星然却没再退缩。
难得正色道,“放心吧,二哥是真男人,无所畏惧!
不就是喊几句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的,你别再为了我的事求这个冷漠无情的坏女人。”
“可是,二哥”
林暖暖还是一脸的不放心。
从小到大她二哥都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她还想再劝,被林星洲厉声斥责。
“住嘴,他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闯祸自己的承担,用不着你替他操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林星然大步迈步走到招待所外面。
正是中午下班的点,这家市政招待所又处在市中心,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少,时不时的就有电车和骑着自行车的工人飞快驶过。
林星然站在招待所最高一级台阶上,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
大喊第一声,“我是傻子!”
街道上电车刚好按了喇叭,喇叭声和行人的交谈声覆盖了他的喊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林玉书就在一旁远远看着,没说话。
不过眼里的情绪却让林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在她面前,自己就好像是狗一样,老被训斥。
喊第二声的时候,特意加大了音量,“我是傻子!”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离他最近的行人都注意到了动静,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
“真稀奇,还没瞧见有人在大街上自己说自己是傻子的。”
“他要不是傻子,也做不出这样事。”
“不会吧,瞧着年纪轻轻的怪好看的,这么俊的后生居然是傻子?”
“大姐,这你就不懂吧,老话说,越是有缺陷的人,越是容易在其他方面获得优待,你看看那些盲人是不是听力特别好?”
“哎呀,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行人的讨论声毫不避讳,林星然脸色变幻莫测,忍住冲上去辩解的冲动,他要是真那样干,别人才会真的拿他当傻子。
只有最后一遍了,他咬咬牙,闭上眼睛大喊,“我是傻子!”
有了第二声的铺垫,这一回听到的人就更多了。
人群里还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认出他来了,戏谑道,“哟,这不是林二哥吗,怎么变傻子了?”
林星然他们圈子里对外都是称呼他为林二哥。
他一眼就认出来对方是陆家最小的儿子,和他一样都是大院里招猫遛狗、令人头疼的存在。
当众出丑还被死对头瞧见,林星然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受不了。
“你认错人了。”
他匆匆喊了一声,冲出人群一溜烟跑没了。
此刻什么窝囊废、男子气概都被他放下了,连最初准备要去买的樱桃酥酪都抛之脑后。
“二哥,你去哪儿,等等我。”
林暖暖赶紧追上去,生怕林星然承受不住这种刺激。
林星洲见状也只能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林玉书一眼。
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林玉书自然察觉到了。
冷冷道,“有什么话憋着,别说,不想听,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星洲,“”
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有了林星然做示范,招待所主任硬着头皮也只能对着门口大喊,林玉书已经没了兴致看下去。
回到大厅的时候,高秘书还等候在前台接待处没离开。
他冲着林玉书轻微颔首,“林场长这次是独自一人来的吗,我记得寄去海城的邀请函是两个人的名字。”
“高教授另外有事,这次就不过来了。”
林玉书撇撇嘴,总不能说高青峰是被她打击到了,决定留在海城大学专心教书育人。
“原来是这样。”
高秘书并未就此离开,反倒和她聊起了家常,“林场长是海城本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