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摇头。
陆母极少来月半山庄。
自从大少爷和七小姐离婚后,就更没有来过。
李叔也知道姜祯和陆母的关系,所以他才会进来提前告知她一声。
陆轻柔也看向姜祯,说:“祯姐,要不你还是上去躲躲吧,你现在这嗓子,万一跟我妈起争执,你也吵不赢。”
姜祯:“……”
她和陆母倒也吵不起来。
顶多就是互相看不上眼。
不过,她确实也不是很想见到陆母。
所以她选择上楼。
她刚上去,陆母就进来了。
“你怎么在你哥这里?”
陆轻柔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陆轻柔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走进来的季澜女士。
“您都把我赶出来了,我不来投奔我哥,难不成我要睡大街吗?”
陆母走上前,盯着她,“怎么,你在怨我?”
陆轻柔立即坐直身体,“我哪敢啊,您可是我亲妈,是我们家最有权力的皇太后,你当然有权利赶我离开。”
季澜懒得跟她耍嘴皮子。
她看向李叔,问道:“阿臣人呢?”
她打过电话去陆氏问过,陆北臣今天没去公司,所以她才来的月半山庄。
李叔:“大夫人,大少爷在书房里。”
季澜点头,“我上去找他。”
“哎,妈妈,大哥正在工作呢,你上去不就打扰他工作了吗?一会大哥忙完就会自己下来的。”
陆轻柔起身上前挽着陆母的骼膊。
季澜疑惑地看着她。
“你拦着我做什么?难道上面有什么我见不得的人?”
“没有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本来就是工作狂,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别人打扰。”
季澜掰开她的手。
“我有正事找你哥,你别给我添乱。”
陆母直接上了二楼,往书房走去。
她本想直接推门进去的,但想了想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
“阿臣,是我。”
等了几秒,里面的人并没有回应她,她又敲了几下,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在她右手边走廊的第二间房间里,某人正把姜祯禁锢在门上。
姜祯上楼,回到客房,准备关门时,陆北臣突然出现,挤了进来。
他说有话想跟她说。
可陆母就在楼下,姜祯跟他说有什么话就晚点再说,免得一会陆母上来找人,找不到他。
偏偏他又不愿意。
姜祯不想听,他就把她禁锢在门上。
“陆总,你妈在找你。”
姜祯听到陆母的声音。
陆北臣不以为然,“让她等着。”
“……”
陆北臣宛如深海般深沉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开腔:“早上在书房的时候,还有些话,我没说完。我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但我说出来,不是为了感动你,当然你也没被感动到。”
他也算是见识到她的“铁石心肠”。
不过,他没资格怪她,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该受着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祯轻拧着眉看着他。
陆北臣眸色暗沉地凝视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藏着一丝挣扎。
他微微俯身,靠在她耳边,滚烫的气息像炽热的烤炉,烫得她肌肤发颤发疼。
“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姜祯瞳孔微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之前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做了很多对你不好的事,我愿意用我这一生去赎我犯下的罪,我只想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求你重新爱上我,我只求你给我一次对你好的机会。”
姜祯沉默良久。
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答案。
姜祯缓慢低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陆北臣,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权干涉,是你的自由,而我接不接受,是我的自由。”
陆北臣闻言,嘴角微扬,无声一笑,“好。”
姜祯:“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吗?我不想看到陆夫人。”
“好,你好好休息,我去打发季女士离开。”
“……”
走廊外。
陆母喊了好几声,都听到陆北臣的回应。
她正准备推门而入,陆北臣的声音在走廊里响起。
“妈,您找我?”
陆母闻声回头望去,看到他关上房门的动作,疑惑问道:“你怎么在那间客房?”
陆北臣朝她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沉声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对她的问题,他避而不答。
陆母没多想,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书房内。
陆北臣仔细聆听完陆母的话后,眸色暗沉,周身不自觉地裹上一丝寒意。
他的声音比外面的气温还要低,冷得让人浑身发颤发抖。
“妈,您要是太闲,可以出国散散心。”
季澜闻言,柳眉一皱。
他这句话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
“你要赶我走?”
季澜的音量突然拔高。
“阿臣,我这都是为你好,再过两年,你就三十了,你总不能一直不结婚不生孩子吧?况且我也没逼迫你现在就结婚生孩子,我只是让你早些做准备。”
“我已经给你筛选好了,是你一位世伯家的女儿,今年刚留学回来,25岁。你抽空去和人家见个面,这又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和人家先聊聊,要是实在不合适,回头再说,不行吗?”
“你就给妈妈一个面子,先去见见,可以吗?”
陆北臣沉敛冰冷,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不可以!”
“你……”季澜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突然脑海中就闪过姜祯那张脸,“你是不是还没忘记姜祯?还是说你没忘记沉家那位私生女?”
季澜见他沉默,眉头拧得更紧。
“我告诉你,不管是姜祯还是沉家那位私生女,我都不接受!”
陆北臣抬手捏了捏眉骨。
“我的私事,无须您插手!”
“您要真想包办婚姻,就去嚯嚯你另一个儿子,他也到了成婚的年龄。”
季澜:“……你和轻屿都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自会安排,但你是大哥,你就得给他做好榜样。”
陆北臣云淡风轻道:“那我这个大哥的位置可以让给他。”
“……”
陆北臣压根就不想跟她聊下去。
他站起身,眸色深沉地看着她,说:“以后,您没事别来这里,当然,有事也别来。还有,您要是这么热衷于做媒婆这一行,我可以给您开个婚介公司。”
-
楼下。
陆轻柔看到季女士拎着包,一脸怒气地下楼。
她连忙上前,安抚道:“妈,你看,我就说让你别上去,你偏不信,非得上去,这下被我哥气得不轻吧?”
陆母看着她,问道:“姜祯是不是住在这里?”
陆轻柔立马回道:“没有啊,祯姐和大哥都离婚了,她住这里干嘛?人家有自己的家。”
“那沉家那个私生女呢?”
“她更不可能住这里了,大哥又不喜欢她。”陆轻柔摇头。
陆母闻言,微眯眼眸,追问道:“那你哥喜欢谁?”
陆轻柔反应也快,没有被套路:“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大哥肚子里的蛔虫,您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
陆母笑了一声,“行,你们兄妹俩还真是同一个鼻孔里出气!”
陆轻柔一听这语气不对劲,嘟囔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没惹您生气啊。”
“你站在我面前就是惹我生气!”
“……”
季澜带着一股怒气离开了月半山庄。
陆轻柔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季女士这脾气,还真是一天比一天难以让人捉摸。
大哥到底和季女士说了什么啊,能把人气成“无理取闹”的样子。
-
姜祯休息了三天,恢复得还不错,就是嗓音还有些哑,鼻音也还有些重。
这两天,她都是在月半山庄处理的数据。
楚彦知道她生病,就让她在家多休息几天,研究所的事有他们在,她不在几天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这几天,陆北臣也没有去公司,在家办公。
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早中晚都一起吃饭,总的来说,相处得还算和谐吧。
第四天早上。
餐桌上,姜祯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她最近的胃口确实不好。
陆北臣抬眸,看了眼她面前没吃完的早餐,也没有强迫她继续吃。
姜祯看着他,开腔问道:
“你今天还不去公司吗?我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留在这里,况且我白天不怎么咳。”
姜祯其实知道,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照顾她。
生病的当天晚上她就开始咳嗽。
特别是到了晚上咳得更厉害,完全睡不了觉,一咳就停不下来,咳到流眼泪。
陆北臣知道后,就一直守在她房间,她咳得喘不过气时,他就会给她顺气,给她递水杯。
陆北臣正好也吃完,放下餐具,抽了一张纸,随即才缓缓开口:“一会白术来给你看过后,我再去公司。”
姜祯:“你怎么还把白医生喊来了,我可以自己去医院的。”
陆北臣:“外面还下雪,冷。”
他话音刚落,白术的声音就响起:“你怕她冻着,就不怕老子冻着?老子也是人,也是会怕冷的。”
大早上的,他就接到陆北臣催命的电话。
姜祯有些尴尬地朝白术笑了下。
白术也朝她笑了笑。
陆北臣则是直入主题,一句废话都没有:“你赶紧给她看看,都这么多天了,吃了药怎么还咳得那么厉害。”
白术无语:“陆总,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我也没有透视眼,你让我怎么看?”
陆北臣:“你不会把脉吗?难不成你是瞎编的?”
“……”
两分钟后。
白术给姜祯把完脉后。
“没什么大碍,再吃点药,休息休息就好,千万别着凉了。”
一旁的陆北臣听到这句话后,剑眉微拧,沉声道:“你确定你不是庸医?她晚上都咳得差点喘不过气了,你还说没什么大碍?”
白术:“……”
姜祯想拦,也拦不住陆北臣这张嘴。
她看向白术,笑着道:“白医生,你别听他瞎说,你的医术很好。”
姜祯伸手,拉了拉陆北臣的衣服,示意他别乱说话。
白术也没跟他一般见识,谁让他是大爷呢。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白术说:“她夜里咳得厉害,是因为肺寒,属于寒咳,在夜间会加重,因为夜间阳气渐弱,阴气渐长,寒气又加重,所以才会导致她夜间的咳嗽加重。”
陆北臣:“你就直说,怎么减轻她夜间的咳嗽。”
白术懒得看他,而是看向姜祯,语气温和道:“你要是不想吃西药了,可以去看中医,用中药调理,或者做针灸,还有平时记得适当做一些有氧运动,提升代谢,促进血液循环,有助于驱散肺部寒气。”
姜祯闻言,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白医生。”
白术:“不客气,我们做医生的啊,就喜欢你这种好说话,情绪稳定的病人,不喜欢那种脾气暴躁的。”
陆北臣:“……”
-
南街巷。
陆北臣带着姜祯走进一家中医馆。
姜祯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入门,便是一个宽阔的天井口的院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不会让人感到不适。清晨的阳光从天井口斜落,温柔地铺满整个院子,为其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院子里还有一棵老树,枝繁叶茂的树叶早已褪去,只留下枯秃的树干在风中摇曳,树枝上积满白雪,洁白如玉,仿佛是一朵朵透明的梨花。
“这是一棵梨树,比你年纪还大。”
耳边拂过一缕轻风,陆北臣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温柔。
姜祯轻点了下头,视线依旧落在那棵老树上,树干笔直挺拔,宛如一位挺拔而威严的老人,以一种稳重庄严的姿态坐落在院中。
“等来年它开花结果,我再带你来摘,挺甜的。”
姜祯缓缓转头,看着他,问:“你来摘过?”
陆北臣:“那倒没有,是葛老每年都会让人送一箩筐给奶奶,我跟着沾光而已。”
一道威严厚重的声音响起:“你是来找我看病的,还是来我这谈情说爱的?”
两人闻声望去。
只见台阶上站着一位白须老者。
“葛老。”陆北臣朝老者打了声招呼。
姜祯也跟着喊了一声。
老者视线落在两人身上,姜祯的手,从落车往巷子里走的时候,就给陆北臣温暖的大手牵着。
姜祯拗不过他,也就懒得挣脱。
老者看向陆北臣,开口问:“怎么,你又失眠了?”
陆北臣牵着姜祯走上台阶,“没有,我最近挺好的,是她。”
-
诊室里。
“小姑娘,别担心,一会给你针灸,调理几天就好了。”
“好的,谢谢葛老。”
老者让身边的医生去准备针灸的工具。
这空闲的时间,老者看向陆北臣,道:“既然来了,也顺道给你把把脉。”
陆北臣:“不用,我挺好的。”
“我看你的脸色,最近没睡好吧,这叫挺好?”
“这两天确实没睡好,因为在照顾人。”
老者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姜祯也不敢当着老者的面瞪他,她伸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示意他别乱说话。
不过,他倒也没说错。
他这几天晚上几乎都在客房的房间里照顾她,睡的还是沙发椅,确实也难为他这一米八九的大高个睡在那么小的地方。
她针灸的时候,陆北臣不在,他出去接电话了。
姜祯想了想,还是开口向老者问了一个问题:“葛老,他经常失眠吗?”
上一世,陆北臣很少回家,所以她对他的事情,并不是了如指掌。
他似乎也没听他说过他失眠的事。
“恩,失眠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失眠,一直都是我在帮他调理,也就近些年来好了许多,来找我的次数也少了。”
“那他为什么会失眠?”
老者迟疑几秒。
“这个事你可能得问他自己,我不方便说。不过你倒是可以放心,他的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其他方面一切正常。”
姜祯闻言,几乎是一瞬间就读懂葛老话里的意思。
“……”
姜祯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闭眼,在那股淡淡的药香味中就睡着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陆总,刚肖律师发信息说,闻沐不见了。”
姜祯掀开帘子,就听到卫琢说的这句话。
“闻沐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姜祯皱眉问道。
陆北臣见她没穿外套,立即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外套,“先把衣服穿上。”
姜祯穿好外套,再次看向卫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肖律说他昨天联系闻沐,没联系到,后来他找人打听了一下,闻家夫妇也在找闻沐,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还不知道。”
姜祯听完,想起了ta。
她掏出手机,刚准备给ta打个电话,这才看到祝夫人一个小时前给她过消息,那会她正好睡着了。
祝夫人说:【小沐不见了,她昨天跟我们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找不到了。我们对a市不熟,能不能麻烦你跟陆总说一声,帮我们找找人?】
姜祯把信息给了陆北臣看。
陆北臣点了点头。
姜祯立即给祝夫人回了电话,顺带解释她刚刚没及时回消息。
“祝夫人,您和闻先生先不用着急,闻小姐不是小孩子,是成年人,她有对危险的感知和判断,她应该是躲起来了,不想让你们找到。北臣这边会派人去找的,有消息了会立即通知你和闻先生的。”
“好,谢谢你小祯,替我跟陆总说声谢谢。”
姜祯这边挂了电话,陆北臣那边也刚好挂了电话。
姜祯问他:“你给行之哥打的电话?”
陆北臣点头,“恩,他在警局,他的身份办事更容易,找人的方法也比我们多,速度也更快。”
“好点没?”陆北臣深邃的眼瞳里带着一抹温柔,抬起手,很自然地帮她把藏在衣服里头的头发拨弄出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有消息我会让人告诉你,回家好好休息。我要回公司一趟,我让卫啸送你回去。”
他这动作多少显得有些暧昧。
姜祯“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