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还贴在高台的裂缝上，那株嫩芽微微晃动，叶片轻触她的指尖。她没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地上，闭上眼睛。
体内的灵力像是被什么牵引着，顺着经脉缓缓流动，和宫殿里的气息连成一片。空间里的阁楼铭文又亮了起来，这次不是一闪而过，是稳定地流转，像呼吸一样有节奏。
她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七位仙人站在天穹之下，将自身精魄打入大地；其中一人割开神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人间。那方空间降临时的模样，和她的桃源一模一样。
原来她不是捡到了金手指。
她是被等着的人。
端木云走上前，蹲下来拍她肩膀：“喂，回神了没？刚才那光差点把我眼睛闪瞎。”
洛璃睁开眼，看着他。
“我不是在发呆。”她说，“我在想，我们之前做的事，可能都不算数了。”
“啥意思？”他皱眉。
慕容雪也走过来，把手搭在洛璃手腕上探查灵力波动。“你还好吗？气息有点不一样。”
“好得很。”洛璃笑了笑，但笑得不轻松，“就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们以为是在闯关寻宝，其实……我们正踩在世界的心脏上。”
公孙宇合上玉简，站到旁边：“你看到了什么？”
“封印快撑不住了。”她说，“邪渊那边的力量一直在往外渗，大陆上的灵植枯萎、灵气紊乱，都不是偶然。有人想让它破。”
新伙伴站在几步外，一直没说话，这时低声开口：“所以水晶球认你为继承者。”
“不只是我。”洛璃摇头，“它认的是‘生之力’。因为我种东西、做菜，灵魂干净，没有杀意，才被选中。”
端木云挠头：“等等，你是说……做饭也能救天下？”
“怎么不能？”她反问，“你打架靠力气，慕容雪救人靠医术，公孙宇破阵靠机关。我呢？我靠种地养人。每一道菜里都有生机，每一粒种子都能长出希望。这不比砍来砍去强？”
公孙宇若有所思：“所以传承的意思是，毁灭容易，创造难。可真正能挡住黑暗的，偏偏是后者。”
“对。”她点头，“死之力靠吞噬壮大，生之力靠延续生长。一个越打越多，一个越护越强。我们不用打赢所有人，只要让活着的人还能吃饭、还能种田、还能笑着过日子，就够了。”
慕容雪轻声说：“就像病人虚弱时，一碗热汤胜过十剂猛药。”
“就是这个理。”洛璃看向她，“你现在懂了吧？我不是什么战斗天才，我的路从来都不是冲在最前面。我是后勤，是根，是让大家能继续活下去的那个环节。”
端木云张了张嘴，想反驳，又说不出话。
他知道她没吹牛。
自从跟着洛璃，他们吃的每一顿饭都让人灵力恢复更快，受伤后愈合速度提升，连修炼瓶颈都更容易突破。那些食物里带着某种温和的力量，不像丹药那样霸道，却更持久。
“所以接下来怎么办？”他问，“你打算回去种田？”
“现在还不行。”她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灰，“我们得先弄清楚这宫殿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们。源生种已经发芽，但它需要时间长大。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公孙宇皱眉：“可外面不会一直太平。叶家那边不会放过你，其他势力也在找这种地方。”
“那就让他们找不到。”她说，“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为了自己变强而努力。我要把桃源的空间规则摸透，培育更多抗魔灵植，建一个能净化污秽的种植网。哪里灵气坏了，我们就去哪种下源生壤。”
新伙伴看着她：“你想重建灵脉体系？”
“为什么不？”她抬头看穹顶，“既然我能种出这一颗芽，就能让它开花结果，再撒出去千千万万颗种子。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只要有人愿意接着干，总有一天能把这片大陆重新养活。”
她走到那株嫩芽前，蹲下身，轻轻用指腹碰了碰叶片。
芽儿轻轻晃了一下，像是回应。
她低声道：“我不急。你也不急。我们一起慢慢来。”
众人沉默。
谁也没再说话。
良久，端木云叹了口气：“你说得这么认真，搞得我都想学种菜了。”
“欢迎报名。”她回头一笑，“包教包会，管饭。”
“那你得先教我怎么让萝卜打出灵力波纹。”
“等你先把普通萝卜煮熟再说吧。”
慕容雪笑了：“你们俩能不能正经点？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大陆未来的大事。”
“我们很正经。”洛璃站起来，拍拍手，“我只是觉得，拯救世界这事，没必要整天愁眉苦脸。该吃吃，该笑笑，该种种种。日子过得有滋味，才有动力坚持下去。”
公孙宇忽然问：“如果有一天，必须牺牲你才能彻底封住邪渊呢？”
她愣了一下。
然后说：“那我就多留几颗种子。”
说完，她转身面向大殿深处。
那里依旧安静，只有青光微闪，像是某种沉睡中的呼吸。
她看着那片幽暗，眼神平静。
但她知道，平静不会太久。
端木云走到她身边：“别一个人扛着。”
“我没扛。”她说，“我只是开始走了。”
慕容雪跟上来，站到另一边。
公孙宇收起玉简，默默走到她身后半步的位置。
新伙伴最后看了一眼宝座方向，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一道透明屏障悄然成型，护住五人所在区域。
洛璃深吸一口气。
她抬起脚，准备往里走。
就在这时，那株嫩芽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她停下动作，回头。
叶片微微摆动，朝某个方向偏了半寸。
像是在提醒什么。
她眯起眼，盯着那细微的变化。
脚步悬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