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脚刚落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她撑住地面，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踩在晒暖的玉石上。
她抬起头，眼前豁然开朗。
头顶是高不见底的穹顶，纹路密布，隐隐泛着微光。四周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广场宽阔得望不到边，白石铺地，一块接一块，平整如镜。
“总算没摔散架。”端木云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肩膀，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没管，“这地方……有点邪门。”
公孙宇坐在原地没动，手里还捏着那只残破的聚灵蝶。他低头看了眼，蝶翅裂了道缝，但核心机关居然还在运转。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他把蝶收进袖袋，站起身拍灰，“刚才那桥底下的人影，你们看见了吧？”
慕容雪靠在石碑旁，脸色发白，手指轻轻按在腕脉上。她闭了会儿眼，低声说：“那不是人。气息全无，像具空壳。”
洛璃没接话。她把玉叶残片握在手心，那东西正微微震动，温度比之前高了不少。她试着将一丝灵力送进去，残片突然亮了一下，像是回应。
“先别乱走。”她说，“这里的灵气太浓，直接吸会伤肺。”
她盘膝坐下，闭眼调息。桃源空间里的灵植轻轻摇晃，叶片舒展，像是在跳舞。她心里一松——至少这地方的灵力不带毒性。
其他人也陆续调整状态。端木云靠着石碑打坐，公孙宇掏出罗盘在地面画了个圈，慕容雪则用指尖沾了点唇血，在掌心画了个小阵。
片刻后，洛璃睁开眼。
“行了。”她站起身，“能看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的白石泛起一圈极淡的光晕，转瞬即逝。
“这地会动？”端木云皱眉。
“不是动。”公孙宇蹲下摸了摸石面，“是感应。我们踩上去的时候，它在记录重量和灵压。”
洛璃走到一面墙边。墙上刻着符文，线条古老，排列有序。她伸手轻触，指尖刚碰到，那些纹路忽然暗了一下，像是被惊到。
“躲我？”她挑眉。
她回头看了眼桃源空间的方向。阁楼上的光芒闪了闪，一道细流般的灵力从她指尖溢出，轻轻点在符文中央。
整面墙亮了起来。符文开始流动，像水波一样从中心扩散，最后定格成一条星轨状的图案。
“这是……运行图？”公孙宇凑近，“跟地脉有关。我在《阵枢要略》里见过类似的结构，但没这么完整。”
“说明这里不止是个广场。”洛璃收回手，“是个活的系统。”
慕容雪缓过劲来，慢慢走到中间。她脱了鞋，赤脚踩在石上，闭眼感受。
“东边的地砖更暖。”她睁开眼，“靠近那边宫殿的区域，地下有东西在流动，像是……血脉。”
“那就往东。”端木云活动了下手腕，“总不能在这干站着。”
“等等。”公孙宇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钉，插进地缝，“我得记个标记。万一回头找不到路，至少知道从哪进来的。”
洛璃点点头。她再次把玉叶残片贴在眉心。这一次，牵引感比之前清晰多了，像是有人在远处轻轻拉她。
“宫殿是目标。”她说，“残片认得路。”
四人沿着东侧的小径前行。路是白石铺的，两旁长着低矮植物，叶子边缘泛金，随风轻摆。
“那是晨露草。”洛璃瞥了一眼，“外面一颗能换十块灵石。”
“你不摘？”端木云问。
“现在不是时候。”她说，“这些草长得太整齐，像是有人管。拿了怕惹麻烦。”
公孙宇哼了声：“你怕的是摘了之后，整片地塌下去吧？”
“也有可能。”她笑了笑，“我可不想被埋进药田。”
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座拱门，半埋在藤蔓里。
“这字迹……”慕容雪盯着看了会，“像是用血写的。”
“别吓人。”端木云抬头，“谁会在自家门口写这个？”
“不是吓人。”公孙宇伸手抹了下门框，“这字千年没褪，说明书写者灵力极稳。能在石头上留下这么久的痕迹，起码是大能级的人物。”
洛璃没说话。她感觉到桃源空间又在震动，这次不是兴奋，而是警觉。阁楼的光一闪一闪，像是在提醒什么。
她抬手按住胸口。
“怎么了？”慕容雪察觉她的动作。
“没事。”洛璃摇头，“就是觉得……这地方太干净了。”
“干净不好？”端木云不解。
“太干净就不正常。”她说，“这么大个圣地，没守卫，没机关，连只鸟都没有。我们进来这么久，连个动静都没见。”
公孙宇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刚才那座桥，雾一散就出来个人影，像在等我们。可等我们真过去，他又不动了。”
“他在看我们够不够格。”洛璃低声说，“那种衣服，我在美食殿堂换来的《古阵通解》里见过。千年前的大祭司，主持过三次天地祭典。”
“那你拿钥匙的时候，他干嘛不说话？”端木云问。
“也许钥匙不对。”她看着手中的水晶钥匙，“或者……时机没到。”
钥匙还在发光，内部灵流缓缓转动，像是有生命。
他们继续往前。小径渐渐变宽，两侧的晨露草越来越多，偶尔还能看到几株紫心兰，花瓣闭合，像是在睡觉。
“这些灵植……长得比空间里还好。”洛璃有些惊讶。
“环境不同。”公孙宇解释，“外界灵力杂，这里纯粹。而且你看，它们的根系都连着地底，像是共享一个脉络。”
正说着，前方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宫殿矗立在远处，白玉为基，琉璃作瓦，檐角飞翘，雕着龙首与凤尾。没有大门，只有三十六级台阶直通殿前平台。
宫殿周围环绕着七座小塔，呈北斗之形分布。每一座塔顶都悬着一枚铜铃，静止不动。
“那就是核心。”洛璃握紧玉叶残片，“它在拉我。”
“看着不像能随便进的地方。”端木云眯眼，“台阶太干净，连个脚印都没有。”
“越干净越得小心。”慕容雪低声说，“我师祖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看起来最安全。”
公孙宇取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停在宫殿方向，尖端微微发红。
“地脉汇聚点。”他说，“整个圣地的灵力，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洛璃深吸一口气。她把钥匙收进袖中，玉叶残片贴回心口。
“走。”她说，“去看看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四人踏上小径。脚步落下时，脚下的石板微微发热，仿佛在欢迎他们。
走了没多远，洛璃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去。
脚边一株晨露草的叶子，正在缓缓转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