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斩草除根
寒风如刀,刮过京城寂静的屋脊。穆清风蹲在醉仙楼斜对面的飞檐上,手里攥着那张从豪门手中抠出来的名单。
纸张被冷风吹得哗哗作响,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扫视着上面的墨迹,手指在粗糙的墙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底下街道上,赵澈调派的禁军正在往来巡逻,甲胄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穆清风看着那些举着火把、步履沉重的士兵,嘴角微微下撇。
这帮人也就是吓唬吓唬老百姓,真要对付幽冥阁那帮阴沟里的老鼠,还没进门恐怕就被暗哨摸了脖子,或者走漏了风声让人跑个精光。
这种脏活,还得自己来。毕竟,那一半的“生意”尾款还没着落,若是让这帮残余势力把钱卷跑了,那才是最大的亏本。
他收起名单,紧了紧背后的厚背剑,身形如一只断线的风筝,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之中。
第一处据点,城西“暖香阁”。
这是一家做皮肉生意的青楼,此时虽然已是深夜,但楼内依旧灯火通明,丝竹之声靡靡。
穆清风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巷的泔水桶旁。
他捏住鼻子,避开地上的污秽,目光锁定了二楼一扇半掩的窗户。
根据名单所述,这里是幽冥阁用来收集情报和敛财的窟窿。
他脚尖在墙缝里一点,整个人像壁虎一样贴墙而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透过窗缝,屋内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卸妆,还有一个龟公模样的人在数钱。
穆清风眯起眼睛,盯着那龟公的手。那人捏银票的指节粗大,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数钱时呼吸绵长,胸口起伏极有韵律。
这是练过内家功夫的底子,而且火候不浅。
确认无误。
穆清风不再犹豫,单手按住窗棂,内劲轻吐。
窗闩“咔嚓”一声断裂,他整个人如鬼魅般窜入屋内。
“谁!”那龟公反应极快,抓起桌上的算盘就砸了过来。
那算盘珠子竟是铁制的,破空声凄厉。
穆清风根本不躲,手中黑剑连鞘带柄横扫而出。
剑鞘与算盘撞击的瞬间,一股极高频的震荡之力顺着算盘传导过去。
“崩!”
铁算盘瞬间炸裂,无数算盘珠子像弹片一样四散飞射。
那龟公只觉双臂一阵剧痛,骨头像是被放在磨盘里碾过一般,惨叫声还未出口,穆清风的剑鞘已经点在了他的咽喉上。
震荡之力透体而入,那人的喉骨瞬间粉碎,身子软绵绵地瘫了下去。
屋内的几个女子尖叫着去摸藏在妆奁下的匕首,动作熟练阴狠,显然不是普通风尘女子。
穆清风面无表情,手腕一抖,长剑出鞘一寸,又迅速归鞘。
屋内顿时安静了。几具尸体倒在地上,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撒了一地,混着鲜血,显得格外妖艳。
穆清风没看那些尸体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将桌上的银票和碎银子一股脑揣进怀里,又在屋内翻箱倒柜,找出几本藏在暗格里的账册,随手塞进包袱。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后窗,消失在夜色中。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京城的夜变得格外漫长。
城南的“顺发赌坊”,地下暗室。
十几个亡命徒正围着桌子推牌九,忽然头顶的油灯毫无征兆地熄灭。
黑暗中,只听得见利刃切开骨肉的闷响和急促的喘息声。
当最后一点火星重新亮起时,满屋子只有穆清风一人站立。
他甩了甩剑身上的血珠,将脚边一个试图装死偷袭的打手脑袋踩碎,然后撬开了墙角的铁皮箱子。
城东的“李记棺材铺”。
这里是幽冥阁藏兵器的地方。掌柜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带着两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学徒。
穆清风踹门而入时,那两个少年手中正扣着淬毒的透骨钉。
没有丝毫怜悯,穆清风手中的剑划出一道残影。
厚重的剑身拍在少年的胸口,震荡之力直接震碎了他们的心脉。
对于穆清风而言,只要拿起了兵器,就是敌人,既然是敌人,就没有老幼之分,只有死活之别。
那掌柜的见状,发疯似地扑上来,却被穆清风一脚踹进了一口刚做好的薄皮棺材里,随即一剑穿棺,将那老头钉死在里面。
城北的废弃义庄。
这里藏着幽冥阁的一处秘密练功房。穆清风赶到时,七八个黑衣人正在搬运箱笼,企图转移。
穆清风没有废话,直接从房梁上跳下,如同狼入羊群。
他的厚背剑虽然多处卷刃,但在震荡劲力的加持下,无坚不摧。
每一次剑与兵器的碰撞,都会伴随着对方兵器的断裂和虎口的崩碎。
其中一名黑衣人见势不妙,抓起身边的一个同伴扔向穆清风,自己转身欲逃。
穆清风侧身闪过飞来的人肉盾牌,随手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长矛,手臂肌肉隆起,猛地掷出。
长矛带着嗡鸣声,贯穿了那逃跑者的后心,将他死死钉在义庄的大门上。
第三日深夜,城中一处看似普通的民宅。
这是名单上的最后一处,也是最隐秘的一处——幽冥阁的秘密金库。
院子里静得可怕,连虫鸣声都没有。穆清风站在院墙上,眉头紧锁。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刚买的肉包子,用力扔进院子中央。
肉包子落地的瞬间,院子地面的青砖突然翻转,无数弩箭从四面八方射向那块包子,瞬间将其射成了刺猬。
紧接着,一阵绿色的毒烟从砖缝里冒了出来。
“真够损的。”穆清风嘟囔了一句,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咽进肚子。
他没有贸然跳下去,而是拆下脚下的几块瓦片,运用内力将其震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随手一扬。
碎瓦片如雨点般落下,触发了院内剩余的机关。
一时间,机括声响成一片,毒烟、飞针、陷坑乱作一团。
待到机关响动停歇,毒烟散去,穆清风才跃入院中。
地窖的入口就在一口枯井之下。他顺着绳索滑下,刚一落地,两道寒光便从左右袭来。
那是两名守库的死士,武功不弱,且配合默契。
穆清风脚下不丁不八,身体诡异地扭动了一下,避开要害,同时双手持剑,猛地插入地面石板之中。
“震!”
一股狂暴的震荡波以剑身为中心,顺着地面向四周扩散。
两名死士只觉得脚下一麻,整个人像是踩在了通电的铁板上,动作瞬间僵硬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间,穆清风拔剑横扫。
两颗头颅滚落。
他跨过尸体,一脚踹开金库的铁门。火折子的光芒照亮了屋内,只见成箱的黄金白银整齐码放,足有数十箱之多。
穆清风的眼睛亮了一下,但他并没有立刻扑上去。
他先是捡起一块碎银子,用布包着,远远地扔向那些箱子。
“叮。”
银子撞在箱子上,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穆清风这才走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金灿灿的光芒映得他满脸通黄。
他伸手抓起一把金锭,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弧度。
“这趟活,不亏。”
他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块大油布,动作利索地将最值钱的金条和珠宝打包,至于那些笨重的银冬瓜和铜钱,他看都没看一眼。
天色微亮,京城的街道上开始有了行人的动静。
穆清风背着两个巨大的包裹,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他身上的青衫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紫黑色,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气。
路边的野狗闻到这股味道,夹着尾巴呜咽着逃进巷子里。
这三天里,京城的百姓只觉得夜里总能听到几声凄厉的惨叫,像是杀猪,又像是闹鬼。
坊间传闻闹了邪祟,家家户户早早闭门熄灯。
没人知道,那个曾经让江湖闻风丧胆的幽冥阁,在京城的根基,已经被这个身材不高、面容冷峻的年轻人,用一把钝剑,连根拔起,剁得粉碎。
穆清风回到暂时落脚的破庙,将包裹藏在佛像后的暗洞里,又设了三个绊发机关,这才一屁股坐在蒲团上。
他解开衣襟,露出身上的几道新伤。那是昨天在赌坊里被一个临死反扑的高手抓伤的。
他皱着眉,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咬着牙把药粉撒在伤口上,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嘶——这帮孙子,下手真黑。”
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布条草草包扎了一下。
处理完伤口,他靠在佛像腿上,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就着冷水啃了起来。
吃完馒头,他擦了擦嘴,目光投向皇宫的方向。
那里的天,快亮了。
但他清楚,事情还没完。钱虽然到手了一部分,但皇宫里那个坐龙椅的人,未必就会痛痛快快地把剩下的账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