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到回国一事,周野神情立马变得严肃,直接在桌前坐下。
“周修文,以你的才智,应该能猜到,北国之所以肯拿出一半马匹物资过来,全因我拓跋氏一族的能量。”
周野微微点头,伸出手,示意拓跋敏敏急继续。
“近两年来,因某些原因,导致食物短缺,百姓生计艰难。不得已,可汗才会遣我等出使大夏,向大夏借粮。”
一听这话,周野差点没被逗乐:“借粮?郡主可真能避重就轻。
若使团此番真得了粮草,只怕转过身便能化为南下的军资吧?”
“这……”
“郡主不必否认,”周野截住她的话头,目光如炬,“此等阳谋,明眼人皆能看破。无需遮掩。”
拓跋敏敏默然片刻,终是低声道:“是……北国的确曾计划,一旦粮草到手,来年便兴兵南下。”
周野笑着颔首:“这才对嘛,坦诚相见,谈起事来才轻松自在。”
“周修文,”拓跋敏敏抬眼看他,眸中带着一丝疲惫,“我与你直说了吧,北国已无力交出应诺的另一半物资。
或者说,可汗绝不会因我一人,而让万民艰难过冬,所以…”
这事周野早有预料,若非缺粮短食,北国又怎会突然出使大夏。
而今不仅没要到粮,还要倒付如此庞大的数额物资,捉襟见肘的北国哪里还能负担得起。
“无论如何,唯有交付完物资,你才有归国之机。”
“记得耶律烈再三强调过,郡主是拓跋氏的少族长,身份显赫。所以,拓跋家定会想方设法救你回去。”
拓跋敏敏看着他,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周修文,能否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我行吗?”
“郡主觉得呢?”周野不答反问,站起身来,“好了,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我先告辞了。”
要是早知道拓跋敏敏叫他来说这些,周野都多馀来。
“等等……”她忽然唤住他,目光移向别处,声音微不可闻,“今晚……不如就留下来吧?”
“啊?”周野一怔,随即失笑,“别…我可不想稀里糊涂就把命丢了。”
“你…”拓跋敏敏耳根微热,瞪他一眼,“堂堂无双伯竟如此惧内?当初在擂台上那股子狠劲儿哪去了?”
“嘿,你这小娘皮…确定要激怒本伯爷?”周野直面拓跋敏敏,摆出一副压倒性的威势。
“哼,”她别过脸,语气里却藏着一丝极淡的揶揄,“就你…竟还扬言要征服本郡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事实证明,激将法于周野确实有奇效。身为心高气傲的男儿,岂能容她一小娘皮挑衅。
“呀…你……”
未等拓跋敏敏话音落下,周野已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怎么?郡主这就怂了?”
“谁…谁怂了?”她气息微乱,整张脸已然红透,却依旧不肯示弱,“能征服草原女子的,皆是真正的强悍勇士。就你这身板……怕是中看不中用。”
好好好,嘴硬是吧?今夜定要叫你,连求饶都成奢望。
周野目光灼灼、杀气腾腾,充满侵略之态,尽显爷们本色。
常言道:剑已佩妥,入局即是江湖。既为将帅,焉能示敌以弱。
……
约莫一个时辰后,焦灼战局终见分晓。将军出师大捷,着实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征伐。
“夫…夫君。”拓跋敏敏小鸟依人般偎在周野怀中,低声轻唤。
“恩?”
“妾身……有必须回国的缘由。你能不能帮妾身想想法子……”
好一出美人计,只可惜,周野对此计免疫。
“事关国家利益,我也帮不了你。”
周野手臂微微收紧,“更何况,你是我周野明媒正娶的妻。
只要我在一日,护你馀生安稳,便是我的责任。你若回国,那旁人又该如何评说于我?”
此一时彼一时,既然要了人家,就得负起责任。
“可拓跋家需要我,北国的子民……也需要我,所以…”
“那我呢?”周野声音低沉。
“我是想……”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触他衣襟,“若能尽早回国,将一切安排妥当。到那时,我定回来长伴夫君左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话音落下,整个屋内顿时寂静下来,两人皆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良久,周野下意识搂紧娇妻,悠悠一叹:“哎!这样吧…你若能让北国可汗签下停战条约,再许下利益,我可以试着与陛下说说看…”
“好!待明日一早,我便写上书信交由夫君。”
霎时间,周野仿佛有种被吃干榨净的错觉,倒真象是中了美女计似的。
许是察觉到周野的不悦,拓跋敏敏往他身上拱了拱,柔声真挚道:“夫君,我们草原女子,爱恨直截了当,我既将身子给了夫君,便再装不下旁人。”
“利用夫君是真、想回北国也是真、但…心仪夫君亦是真。”
“夫君,”她忽然抬眸,眼中如有星光摇曳,“我们要个孩子吧。”
周野素来自诩一身硬骨,面对如此直白而深情的“挑衅”,岂有退让之理。
何况他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此刻心念坚定,手法纯熟,自然不容对方有半分失望。
这一夜,很长(这里指时间)
…
翌日,将近晌午,二人才从沉酣中悠悠转醒。
于他们而言,似乎许久都不曾睡得这般踏实安稳。
尤其是在这冬日里,偎着彼此的体温入眠,更觉舒适难言。
拓跋敏敏睁开眼,慵懒地舒展身子,侧首望向枕边人,不由双颊绯红。
“夫君这般瞧着我作甚……”
“闭月羞花如云烟,沉鱼落雁不如卿。”周野指尖轻抚过她脸颊,笑道,“眼前人是心上人,美艳不可方物,自要多看一眼,记在心底。”
“嘻……”她嫣然一笑,眸光流转,“难怪姐姐待夫君那般好,原是夫君生了张会哄人的甜嘴。”
哄自家媳妇天经地义,周野哄得理直气壮,便任由她调侃。
“郡主…您起了吗?”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侍女乌兰的呼唤声。
“何事?”周野沉声问道。
“伯爷!府上来客人了,大夫人让您到前厅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