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空澈看着眼前的茶具，有点犯难。
他平时喝茶都是图个解渴，哪懂什么茶道。
但眼下这情形，硬着头皮也得上。
他学着记忆中模糊的茶道步骤，拿起茶匙，从茶叶罐里舀出一些碧绿的茶叶放入壶中，然后倒入热水。
洗茶？
好象有这个步骤？
他尤豫了一下，还是把第一泡水快速倒掉了。
接着再次冲入热水，盖上壶盖，闷了一会儿。
整个过程手法生疏，和他平时战斗时的利落果断判若两人。
神木绘月只是安静地看着，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出声。
好不容易，源空澈将一杯泡得颜色深浅不一的茶水，端到了神木绘月面前。
“请用茶，神木同学。那个……我不太会泡，可能味道一般。”
神木绘月伸出纤细的手指，优雅地端起茶杯，没有立刻喝，而是先轻轻闻了闻茶香，然后才小啜了一口。
她细品了一下，放下茶杯，看向源空澈，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评价道：
“泡得很认真。”
源空澈：“……”
他嘴角微微抽动。
这评价，听起来是夸奖，但怎么琢磨都感觉象是在说“虽然味道不咋地，但态度是好的”。
真是委婉。
站在神木绘月侧后方的山间静雅，看到源空澈的表情，赶紧低下头，用力抿住嘴唇，肩膀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大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捉弄人的恶趣味，真是半点没变。
放下茶杯后，神木绘月身体微微后靠，放松地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看似随意地开启了一个新话题：
“最近怎么样？”
源空澈以为只是普通的寒喧，便顺着回答：
“最近？挺充实的，白天上学，放学后要么去秘境锻炼能力，要么处理些杂事。”
神木绘月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眸直视着源空澈：
“我问的是，你在天罚……怎么样？”
？
源空澈瞳孔骤然收缩。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天罚？
添加天罚是高度保密的事情，除了组织内部成员，外人几乎无从得知。
神木绘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是神木家在天罚内部安插了眼线？
还是说……她或者神木家，一直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各种猜测瞬间涌入脑海，源空澈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盯着神木绘月，沉声问道：
“神木同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天罚？我记得，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
面对源空澈骤然转变的态度，神木绘月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甚至带着一丝狡黠。
她轻轻歪了歪头，用一种近乎慵懒的语调说道：
“因为……”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啊。”
源空澈瞬间僵住了。
他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一片空白。cpu给干烧了。
注视着我？
一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监视吗？
但这语气……这用词……这语境……
怎么听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息啊！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她不会喜欢我吧？
源空澈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旁的山间静雅也彻底惊呆了。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小姐的背影。
这……这完全不符合大小姐一贯的风格啊？
这种带着撩拨意味的话，真的是从那个冷静理智的大小姐嘴里说出来的吗？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落地窗外庭院里潺潺的流水声。
神木绘月看着源空澈那副模样，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
“天罚内部有神木家的人。”
神木绘月直接解释道，“你的消息，并不难打探到。”
原来是这样。
源空澈心里嘀咕。
这些大财阀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事实上，在这个超能力者层出不穷的时代，力量就是硬通货。
那些盘踞在东京，乃至整个霓虹顶端的财阀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跟不上这股潮流的家族，早就悄无声息地湮灭在历史的尘埃里了。
超能局、特别事件调查局、警视厅……这些掌握着武力和秩序的强力机构，早已被各大财阀渗透。
丰厚的资金支持、隐秘的人情往来、甚至是直接的成员输送，手段层出不穷。
而更根本的，是每个财阀内部都倾力打造的超能力者私军。
这些队伍的实力，不亚于官方的精锐。
维系这种力量，光靠金钱和威逼是远远不够的。
联姻，招婿。
这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源空澈就曾听说过一些传闻。
比如，关西地区某个以精密机械起家的大财团，其家主最宠爱的孙女，拥有罕见的治愈系能力。
家族为她挑选的夫婿，并非其他财阀的公子，而是一位出身普通、却天赋异禀的青年。
那场婚礼极尽奢华，媒体报道称其为“现代童话”。
但知情人都明白，这是一场力量与资本的结合。
那位青年得到了原先无法想象的资源和地位。
而财团则获得了忠诚的强大守护者。
又比如，东京都内的“九条家”。
他们招揽强者的方式更为系统化，会从全球范围内搜寻有潜力的少年超能力者。
尤其是那些家境贫寒但天赋出众的孩子，以“奖学金”或“特别人才培养计划”的名义将他们纳入羽翼之下。
提供最顶尖的教育、最科学的训练方法，以及无微不至的关怀。
在这些年轻人成长的过程中，九条家的影子会潜移默化地渗透进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塑造他们的价值观和归属感。
等到他们能力成熟，其中最为优秀的，往往会被家族高层看中，直接改姓九条，成为家族的内核力量，甚至与九条家的女子成婚，彻底绑定。
这种从根基开始的培养，产生的忠诚度远比单纯的雇佣关系牢固得多。
神木家自然也不例外。
据说，神木家现任家主的一位弟弟，其夫人就是多年前名噪一时的女性超能力者，代号“冰姬”。
而家族内部一些关键位置的守护者，也多是早年通过种种方式吸纳进来的外姓强者。
经过数年的磨合，早已与神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些手段，确保了财阀们能源源不断地补充新鲜血液，让强大的力量为己所用，形成一个看似稳固的金字塔结构。
源空澈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是远远不够强啊。
这时，神木绘月的神情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此次前来，除了将这处别墅转交给你。”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清澈。
“还有一件事。在你是神木家顾问的基础上，我认为，我们还可以成为彼此的合作者。”
“不是神木家。”
“仅仅是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