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大门缓缓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室内，只剩下天御紫苑，以及被她留下的第三小组组长，森川理央。
森川理央的身躯微微紧绷，站在原地，他能清淅地感受到，来自主位上那视线所带来的压力。
空气变得沉重，每一次呼吸似乎都需要额外的力气。
天御紫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紫眸静静地看着他。
指尖在奢华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那规律的轻响，好象敲打在森川理央的心脏上，让他额角隐隐渗出汗珠。
对方的年纪远小于他，甚至称得上是一位少女。
但此刻，森川理央连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有丝毫倚老卖老的想法。
毕竟，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里，年龄从来不是衡量地位的标准。
“森川组长。”
终于，天御紫苑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喜怒。
“这里没有别人了。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单独向我交代的？”
森川理央心脏猛地一缩。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在总组长面前耍小心思，被看穿是迟早的事。
抵赖和狡辩，或许是最愚蠢的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把心一横，选择了一种光棍的坦白方式，猛地低下头。
“总组长大人明察！属下……确有私心！”
他声音沉痛，带着懊悔。
“关于群马县的案子……属下其实可以更早、更积极地介入。我组内的白石大空，他的轨迹回溯能力对追踪那种诡异目标有很大帮助……如果我早些将他从秘境任务中召回，派往群马县协助第九组，或许案件能更早告破，不至于让舆论发酵到如今的地步，损害天罚声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艰涩。
“但……但因为属下与市川组长一直以来，有些理念不合，这次想让他出丑……未能以大局为重，此乃属下的重大失职！属下甘愿接受总组长任何处罚！”
他认错后，眼神却变得坚定，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但是！属下对总组长大人绝无二心！天地可鉴！”
森川组长似乎怕对方不信，急急地补充道，语气激动：
“属下，确实是上任总组长提拔的！不过，那次在叹息回廊秘境，前任总组长遭遇妖怪协会四名大干部的伏击，情况万分危急！是属下带领第三组拼死杀入重围……”
他的眼神陷入回忆，带着一丝后怕。
“当时，一名影貘妖族的刺客燃烧本源直刺前任总组长后心！那一击足以瞬间重创灵魂！当时根本来不及思考，属下将前任总组长推开，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幻痛。
“那一次，属下的脊柱几乎断裂，内脏严重破损，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才靠着大量珍贵资源勉强恢复过来。可以说，这条命算是捡回来的……”
他的语气开始变得平静。
“那份提拔之恩，属下扪心自问，已经用那次舍命相救，彻底还清了！”
“如今，在属下心中，唯有总组长大人才是属下效忠的目标！”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御紫苑，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野心。
“属下只愿意追随真正的强者！只想为能带领天罚走向巅峰的总组长大人效力！并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是他掏心窝子的话。
他太想进步了。
也太想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新靠山。
他不爱财，不近女色，也不贪图享乐，只是想升官，他有什么错？
天御紫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述，似乎只是一阵微风拂过。
半晌，她才淡淡开口，抛出一个问题。
“森川，你知道我最看重下属哪一点吗？”
森川理央一愣，仔细思索了一下，试探性地回答：
“是……身为超能力者的绝对实力？”
“不对。”
天御紫苑轻轻摇头，紫色的长发随之微动。
“实力固然重要，但并非唯一。力量，是可以后天培养和提升的。”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森川理央身上。
“我放在第一位考量的，永远是……忠诚。”
她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绝对的，毫无保留的，不会因时势、利益或私心而动摇的忠诚。”
森川理央心脏狂跳，几乎没有任何尤豫，立刻单膝跪地，低下头，用最庄重的声音宣誓般说道：
“属下森川理央！在此立誓！必将永远效忠于总组长大人！此心天地可鉴，永不背弃！”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象是心声在回荡。
天御紫苑看着他，不置可否。
脸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她只是话锋一转，用平淡语气说道：
“永恒之森那个秘境，你是知道的，近期异动频繁，里面的古老存在应该苏醒了，已经折损了我们两支探索队。现在，交给你们第三组全权处理了……”
森川理央跪在地上的身体微微一僵，脸色有些发白。
“永恒之森”！
他当然知道那个鬼地方。
那是天罚部队文档库里标记为“极高风险”的噩梦级秘境之一。
内部环境诡异多变，规则扭曲，盘踞着无数上古遗留的恐怖妖植和诡异精怪，甚至传闻有沉睡的远古树尊。
其危险程度，远超他之前处理的“黑森林”秘境！
这绝对是惩罚，毫无疑问！
他咬了咬牙，不敢拒绝，更不敢讨价还价。
对方，可不是在和你商量啊。
“是！属下领命！第三组必当竭尽全力，清除永恒之森的威胁！”
他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下来。
“很好，我会派第二组的人协助你。”
天御紫苑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接着，补充了一句。
“如果你能彻底解决永恒之森的隐患，让那片局域恢复稳定。那么，秘境内核局域发现的那枚远古树心，就归你们第三组所有了。”
嗡！
森川理央抬起头，眼中的迟疑消失，浮现的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远古树心！
那是传说中蕴含了无限生机和自然本源力量的至宝。
对于他这种偏向体质强化的能力者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神物。
不仅能极大提升实力，甚至可能借此机会突破困扰他多年的瓶颈。
他分外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斗，再次深深低下头，用谄媚的语气表忠心：
“谢总组长厚赏！属下……属下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必定在最短时间内为您扫平永恒之森！”
他抬起头，神情坚定。
“总组长大人深恩厚德，属下没齿难忘！请您放心，在属下心中，只有总组长大人一个太阳！您指引的方向，便是第三组前进的道路！您的意志，便是吾等剑锋所向！”
这番露骨至极的马屁，若是让他第三组队员们看到，绝对会惊掉下巴，惊呼：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我们那个最厌恶溜须拍马的森川组长吗？
天御紫苑似乎被这奉承逗弄了一下，嘴角极快地勾起一个弧度，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威严。
“去吧。”
她挥了挥手，示意对话结束。
森川理央如蒙大赦，又激动万分地行了一礼，这才脚步有些轻飘飘地退出了会议室。
大门再次合拢。
天御紫苑独自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会议室。
忠诚吗？
她微微歪了歪头，紫色的眼瞳中闪过难以捉摸的光彩。
有时候，有欲望、懂得权衡、并且清楚谁能给予他想要的人，用起来反而更顺手一些。
关键在于，缰绳要始终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
群马县。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