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姜清月的目光落在杨渊身上，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
她沉默稍许，忽然轻声开口：
“杨渊……你也重生了，对吧。”
杨渊心头猛地一紧，脸上却依旧平静无波。
他迎上姜清月的视线，语气淡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瑜站在一旁，秀眉微蹙，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她听不懂重生二字是什么意思。
但却能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那股诡异的气氛。
姜清月看着杨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他眼中深藏的疏离与防备，心中涌起一阵钝痛。
但她很快压下情绪，苦笑一声。
“不管你有没有重生……”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
“我都会为我上辈子做过的事赎罪。”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停留，也不等苏瑜发话，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白色身影在昏暗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挺得笔直。
步伐决绝，没有丝毫尤豫。
很快，她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大殿内，气氛依旧凝重。
苏瑜满脑子疑惑，她侧过头，看向身侧的杨渊，忍不住问道：
“阿渊，你们刚才……都在聊些什么？”
“什么重生，什么上辈子？”
她的声音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杨渊收回望向殿外的目光，神色自然地摇了摇头：
“应该是那姜清月脑子有问题，胡言乱语罢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我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苏瑜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见他神情坦荡，不似作伪，心中疑虑也消退了不少。
但姜清月那番话，终究在她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甩开杂念，将注意力拉回眼前最棘手的问题上。
“那炼丹师工会比赛的事……”
苏瑜蹙着眉，语气迟疑：
“会不会也是她瞎说的？”
“或许只是为了脱身，随口编造的谎言？”
杨渊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这个是真的。”
他脑海中前世的记忆清淅浮现。
大禹皇朝炼丹师工会，每隔十年便会举办一次炼丹大赛，广邀荒州各势力参与。
其目的，除了彰显实力、挖掘人才外，也确实会拿出令人眼红的丰厚奖励。
中级灵脉内核，这等足以改变一方势力命运的宝物，足以让任何宗门疯狂。
上一世，这枚灵脉内核最终落入了一个名为药王谷的隐世势力手中，令其声名鹊起！
苏瑜闻言，非但没有松口气，眉头反而皱得更紧。
她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就算消息是真的，又能如何？”
“想要找到一个炼丹天才，并让对方拿到第一名，再将中级灵脉内核送给我们幽冥魔宗……”
她苦笑一声：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第一步我都做不到，炼丹天才……哪是那么好挖掘出来的？”
“我们魔宗以战斗、炼器见长，丹道一途本就薄弱，宗内那几个炼丹师，炼制些寻常疗伤丹药尚可，要去参加这等大赛……”
她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意思已经很明显。
以幽冥魔宗目前的底蕴，根本找不出能与荒州顶尖炼丹天才抗衡的人选。
杨渊静静听着她的分析，神色平静。
待她说完，杨渊才缓缓开口：
“炼丹？我会啊。”
五个字。
轻飘飘的五个字。
却如同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
苏瑜猛地转过头，美眸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
不仅是她，就连一旁的墨衣、墨青，以及殿内尚未完全退去的几名执事，也都愣住了。
杨渊会炼器，他们知道。
杨渊懂阵法、通药液，他们也知道。
可炼丹……
这完全是另一个领域！
一个出色的炼丹师，在任何势力都是被奉为上宾的存在！
杨渊才多大？
他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钻研如此艰深的丹道？
苏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看着杨渊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忽然想起他之前展现过的种种不可思议。
剑法、锤法、弓术、药液、阵法、炼器……
每一次，他都象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总能带来新的惊喜。
这一次……
难道也是真的？
“阿渊……”
苏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斗：
“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杨渊看着她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
“我如果拿到了第一，那能不能给我点奖励？”
苏瑜先是一怔，随即脸颊微微泛红。
她想起之前几次，杨渊索要奖励时的场景，心跳不由得快了几分。
但她没有扭捏，迎着杨渊的目光，认真点头：
“没问题。”
“只要你能拿到第一，无论什么奖励，我都答应你。”
杨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向前半步，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那……”
“我可不可以提前预支奖励？”
苏瑜耳根一热，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殿中的墨衣墨青等人。
见她们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瞪了杨渊一眼，眼中却没有多少恼意，反而带着几分娇嗔：
“你……你想得美！”
杨渊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莞尔。
但他面上却露出一丝无奈，低声解释道：
“我并非玩笑。”
“我的炼丹术……确实还差些火候。”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
“想要在炼丹师大赛中夺魁，需要更精深的技巧。”
“而我目前，还差一点……才能掌握。”
他说的自然是实话。
以他目前的炼丹水平，应付普通炼丹师绰绰有馀。
但若要面对那些浸淫丹道数十年的老怪物，以及荒州真正的炼丹天才，胜算并不大。
他需要系统商城中的二阶炼丹技术。
但那需要足足三百点亲密值。
而他现在的亲密值，还差了一大截。
苏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虽不懂丹道，却明白技近乎道的道理。
任何技艺，想要达到巅峰，都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努力和代价。
她看着杨渊眼中那丝罕见的认真，心中微软。
沉默片刻，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细若蚊蝇：
“那……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