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泽卫指挥使司正堂,檀香裊裊,却压不住窗外校场传来的震天吼声与金铁交鸣。
李长山凭栏而立,目光穿透窗欞,落在烟尘飞扬的校场上。
那里,不再是散乱操练的新卒,而是一片移动的钢铁丛林。
“杀!杀!杀!”
吼声如雷,尘土漫天。
百名战兵营精锐,身披统一制式的“镶铁轻甲”——外层是硝制坚韧的犀牛皮,內衬麻,关键部位镶嵌著巴掌大小、泛著冷光的百炼钢护心镜、护肩与护膝。
虽不及卫所亲军的玄铁重甲厚重,却轻便灵活,防御力远超皮甲。
每人左手持一面尺许见方、边缘包著玄铁锐角的硬木臂盾,右手紧握丈二“百炼钢枪”。
枪身笔直,枪尖寒光凛冽,掺入了黑岩堡伴生的微量赤铜,锋锐更胜凡铁;枪尾带倒鉤,可刺可砸可勾。
阵列森严,不再是鬆散的三才小阵,而是以十名铜纹卫功牌持有者、炼体四层以上小队长为节点,百人结成的巨大方阵。
动作整齐划一,踏步、顿盾、刺枪,盾如山,枪如林。
每一次顿地,地面都发出沉闷的震颤;每一次刺出,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阵前,李大牛身披玄铁重甲,如同人形凶兽,手持碗口粗的破城重矛,炼体七层巔峰的气血鼓盪,声如炸雷:
“铁衣桩!稳!”
“盾如山!御!”
“枪如龙!破!”
“血煞!凝!”
吼——
隨著他最后一声咆哮,百名战卒气血轰然爆发,炼体三层以上的气血连成一片。
一股带著铁锈与血腥气息的凶煞之气,从阵中升腾而起,在百人头顶,隱隱凝聚成一片淡淡的、翻涌不休的血色虚影。
虚影之中,隱约可见盾墙如山,枪锋如林,虽模糊不清,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沉重与锋锐。
“铁血战阵!雏形已成!”阴影中,赵勇枯槁的身影缓缓走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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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枯爪如鉤,对著阵中一名小队长虚抓:“裂魂爪·撕!”
那小队长福至心灵,怒吼一声,右手弃枪,五指成爪。
炼体四层的气血混合著阵中瀰漫的凶煞之气,瞬间凝聚於爪尖,五指泛起淡淡的暗红色泽,带著撕裂皮甲的狠戾气息,猛地抓向身侧一根碗口粗的木桩。
嗤啦——
如同裂帛,坚韧的木桩被硬生生撕下五道深达寸许、边缘焦黑的爪痕,木屑纷飞。
“好,撕裂手!近身搏杀,可撕筋裂骨!”赵勇沙哑怪笑,“阵中凶煞为引!气血为锋!炼体四层,亦可撕碎铁甲!”
“谢赵教习!”小队长激动得满脸通红,周围士卒眼中,燃起对力量的狂热渴望。
这简化版的“裂魂爪”——撕裂手,是赵勇结合军中搏杀术与自身凶煞战法所创,狠、毒、快,专破重甲,是陷阵近战的绝杀技。
“光练不战!是骡子是马!拉出去遛遛!”李大牛虎目圆睁,重矛顿地,“目標!青嵐山外围!钢鬃铁背猪群!出发!”
烟尘再起,百人战阵如同一头甦醒的钢铁凶兽,迈著整齐的步伐,开出西门,刺入青嵐山边缘的灰雾之中。
青嵐山外围,一片被煞气侵蚀得半枯的橡木林,地面布满蹄印,树干上留著深深的啃噬痕跡。
“报——!”
斥候——战阵中速度最快的铜纹队长飞奔而回,“前方三里!橡子洼!发现钢鬃铁背猪群!数量约五十头!首领体型如象!獠牙如戟!气息炼体八层!”
炼体八层!
眾人心中一凛。
钢鬃铁背猪,皮糙肉厚,力大无穷,衝锋起来如同移动的攻城锤,更兼性情暴烈,悍不畏死。
“布阵!迎敌!”李大牛厉喝,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燃起熊熊战意。
战阵瞬间变阵,由行军方阵转为防御圆阵。
外围盾手半蹲,臂盾重重顿地,镶铁盾缘深深嵌入泥土,形成一道钢铁壁垒;內圈长枪手,长枪架於盾牌缺口,枪尖斜指前方,寒光如林;阵中凶煞之气翻涌,头顶淡血色虚影缓缓流转,沉重而锋锐。
轰隆隆——
大地震颤,如同闷雷滚动。
橡木林深处,烟尘冲天,数十头体型堪比牛犊、浑身覆盖著钢针般漆黑鬃毛、獠牙外翻如短戟的巨猪,如同失控的钢铁洪流,轰然衝出。
为首一头,体型更是庞大如象,肩高近丈,浑身肌肉虬结如岩石,钢鬃根根倒竖,猩红的眼珠燃烧著疯狂,炼体八层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的山岳,碾压而来,正是钢鬃猪王。 “铁衣桩!定!”李大牛炸雷般的声音响彻阵中。
“御!”百人齐吼,气血奔涌,脚下生根,盾如山,枪如林,淡血色虚影猛地凝实一分。
轰——
钢铁洪流狠狠撞上钢铁壁垒,砰、砰、砰的闷响连成一片,如同重锤砸铁砧。
前排盾手浑身剧震,气血翻腾,镶铁轻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面臂盾瞬间布满裂痕,但阵型未散,壁垒未破。
“刺!”李大牛怒吼。
嗤嗤嗤——
百杆百炼钢枪如同毒龙出洞,带著刺耳的破空声,狠狠刺入冲势稍减的钢鬃猪身体。
噗噗噗,锋锐的枪尖掺入赤铜,轻易撕裂了坚韧的猪皮,鲜血飆射,钢鬃猪发出悽厉的惨嚎。
但猪群衝锋之势太猛,前排数头巨猪被长矛洞穿,依旧凭藉著惯性,狠狠撞在盾墙上,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响起,数面臂盾彻底碎裂,持盾士卒口喷鲜血,踉蹌后退。
“补位!盾合!”阵中铜纹小队长厉喝,后排盾手瞬间顶替,盾墙缺口瞬间弥合。
“撕裂手!攻!”赵勇沙哑的声音如同鬼魅。
阵中,数名靠近缺口的小队长眼中凶光爆射,弃枪,五指成爪,暗红凶煞之气缠绕指尖,如同饿虎扑食,狠狠抓向撞入阵中的巨猪关节、腹部。
嗤啦——
血肉横飞,坚韧的猪皮在“撕裂手”下如同纸糊,筋断骨折,內臟破裂,冲入阵中的巨猪瞬间被撕成碎片。
“吼——!”钢鬃猪王暴怒,庞大的身躯人立而起,磨盘大的巨蹄缠绕著土黄色的煞气光芒,带著崩山裂地的恐怖威势,狠狠踏向阵心。
“铁血!镇!”李大牛鬚髮皆张,炼体七层巔峰气血毫无保留爆发,重矛如擎天之柱,狠狠刺向踏下的巨蹄。
同时,百人战阵气血轰鸣,头顶淡血色虚影猛地一凝,一股混合了铁壁防御与凶煞衝击的无形力场,轰然迎上。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气浪炸开,尘土漫天。
李大牛如遭重击,重矛弯曲,玄铁重甲凹陷,口鼻溢血,蹬蹬蹬连退三步,脚下地面龟裂,但阵型未散,猪王那毁天灭地的一踏,竟被硬生生扛住,淡血色虚影剧烈波动,却未溃散。
“枪阵!绞!”李大牛抹去嘴角血跡,眼中凶光爆射。
嗡——
战阵再变,由圆转方,如同巨大的磨盘,盾手侧移,长枪如林推进,从四面八方,狠狠刺向被短暂震懵的猪王。
噗噗噗噗,数十桿百炼钢枪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猪王相对柔软的腹部、关节,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嗷——!”猪王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疯狂挣扎,钢鬃如箭般喷射,数名战卒被射中,镶铁轻甲挡住大半,但仍有数人受伤。
但阵型不乱,长枪死死钉入,绞杀不止。
“撕裂手!裂魂!”赵勇枯爪虚抓,阵中数名小队长心领神会,再次弃枪,暗红爪影带著凶煞之气,精准抓向猪王被长枪钉穿的伤口。
嗤啦——
伤口被硬生生撕裂、扩大,筋骨断裂,內臟流出。
“死!”李大牛抓住机会,重矛如电,带著全身力量,狠狠刺入猪王怒张的巨口,从后脑透出。
轰——
庞大的猪王身躯轰然倒地,鲜血染红大地。
剩余的钢鬃猪群,在首领毙命和铁血战阵的绞杀下,如同无头苍蝇,被分割、包围、刺穿。
战斗结束,烟尘渐散。
橡木洼中,尸横遍地,五十余头钢鬃铁背猪毙命。
战阵之中,盾碎者七人,轻伤者十五人(多为钢鬃擦伤),重伤者无,阵亡者无。
“胜!胜!胜!”短暂的沉寂后,是震耳欲聋的狂吼。
百名战卒,浑身浴血,甲冑破损,却眼神炽热如狂。
他们看著倒地的炼体八层猪王,看著自身染血的钢枪和利爪,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与自豪感,充斥胸膛。
铁血战阵,初露锋芒,硬撼猪群衝锋,绞杀炼体八层妖王,自身近乎无损。
洪泽卫战兵营,已成!
李大牛拄著弯曲的重矛,看著欢呼的士卒,虎目含煞。
卫所亲军,是锋利的尖刀;战兵营,已成坚固的盾与绞杀的磨盘。
洪泽卫的铁拳,已然初步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