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修罗
白天的东京湾3號码头，呈现出与夜晚截然不同的景象。
阳光明媚，海鸥盘旋，渔船进出，工人们忙碌地装卸货物，一片繁忙而平和的日常景象。
而在码头一隅，那尊半人高的黑色石像静静地立著，沐浴在阳光下，仿佛只是一块被遗忘的普通石头，与周遭的忙碌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其中。
不远处，一辆看似普通的黑色商务车静静停泊。
车內，八宝斋罕见地收敛了所有嬉笑之色，眉头紧锁，浑浊却锐利的目光透过深色车窗，死死锁定在那尊石像上，已经持续了將近半个小时。
坐在他身旁的志村总监和驾驶座的过本夏实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打扰。他们能从八宝斋那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中感受到，事情绝不简单。
“嘶：”八宝斋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微微前倾。
志村总监和过本夏实精神一振，立刻看向他，等待结论。
“看不出来。”八宝斋收回目光，无奈地摊了摊手。
“啊？！”两人同时愣住。
八宝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语气带著几分烦躁：“没办法啊！在老夫的感知里，这玩意儿就是个实心儿的石头疙瘩！丁点儿能量波动都没有，乾净得像是刚被清水洗过一样！”
志村总监沉吟片刻，提出猜测：“八宝斋大人，会不会和时间或者触发条件有关？根据报告，石像两次显现异常，都是在夜晚，並且伴隨著激烈的战斗或杀戮。”
八宝斋点了点头：“嗯，有这个可能。献祭与战斗，往往是唤醒某些古老存在的钥匙』。”
但新的问题隨之而来：在无法確定这神”真实目的和危害性的情况下，难道要坐视它继续通过献祭积累力量？万一真养出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怎么办？
八宝斋眼神一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能再等了！你们立刻安排人员清场撤离！老夫亲自去碰一碰它！”
志村总监与过本夏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凝重。这是最直接，也可能最危险的方法。
“明白了。”志村总监重重点头，立刻拿起通讯器。
“对策室紧急通报！对策室紧急通报！该区域存在高度超凡事件风险！为保障各位生命安全，请所有人员立即有序撤离！重复，请立即撤离避难！”
码头的广播骤然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寧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藏书全，隨时读 】
工人们和渔民们先是一愣，隨即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迅速却並不慌乱地开始撤离。
如今这个时代，对策室的权威无人质疑，更何况，保险条款里可还没包含超凡灾难险，不听话出了事，连赔偿都拿不到。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繁忙的3號码头便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海风捲起的尘埃和几张废纸。连那些盘旋的海鸥似乎也感知到了某种无形的危险，纷纷振翅高飞，远离了这片区域。
死寂之中，一行人走向了码头中央的石像，八宝斋走在最前面，身后是神色严峻、全副武装的过本夏实，以及她紧急调来的一番队队员。
至於志村总监，已被迁本夏实强硬地安排队员护送回了对策室总部一一面对未知危险，最高指挥官绝不能亲临一线。
八宝斋回头看了一眼紧跟其后的迁本夏实和那些队员们。这些队员放在他经歷过的那些超凡战爭中，或许只能算是炮灰，但以现世的修行时间和標准来看，根基扎实，气息沉稳，已堪称精英。
“好了，就到这里。”八宝斋停下脚步，背对著眾人，声音低沉而充满威严，“往后退，离远点。”
迁本夏实毫不犹豫，立刻挥手示意队员们后撤，留下足够的空间。
八宝斋转过身，目光如电，再无半分平日的猥琐与不正经，死死盯住那尊看似平凡无奇的石像。
“哼！装神弄鬼！老头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话音未落，八宝斋双掌猛地於胸前合十，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响！
轰！！！”
一股磅礴浩瀚如有实质般的恐怖斗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这斗气並非简单的能量外放，而是带著一种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如同无形的重力场瞬间笼罩了整个码头！
站在后方的迁本夏实闷哼一声，双足瞬间陷入水泥地面寸许，才勉强稳住身形！而她身后的一番队队员们更是身形剧烈摇晃，脸色煞白，几乎要跪倒在地！唯有依靠顽强的意志和彼此支撑，才没有当场出丑！
而在八宝斋身后，那高度凝练的白色斗气，竟显化出一头仰天咆哮的巨型白虎虚影！
白虎目光如炬，獠牙森然，带著百兽之王的煌煌威势，虎视耽耽地锁定了那尊石像！
然而，面对如此恐怖的威压，那尊石像依旧毫无反应，静静地立在原地，仿佛真的只是一块顽石。
但这绝对的平静”，反而更加可疑！
“还想藏？！”八宝斋冷哼一声，感知力催发到极致！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石像的外壳，深入其內部！
在那里！
石像的深处，一道与寻常真灵截然不同的微弱却异常纯粹的气息，正如同沉睡的心臟般，以一种缓慢而诡异的节奏，微微鼓动著！
似乎是被八宝斋这毫不掩饰的窥探所惊动那道沉寂的气息，猛地甦醒”了过来！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只有一股冰冷纯粹充满了毁灭与癲狂的意志，如同滴入平静湖面的一滴墨汁，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瞬间扫过了整个码头！
“死！！！”
一个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单字，如同丧钟般在所有人心头敲响！
不加任何掩饰的杀意，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
“杀杀！！！”
“杀了他们！”
“全都去死！！！”
站在后方的一番队队员们，双眼瞬间变得赤红，脸上青筋暴起，理智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意彻底淹没！
他们嘶吼著，如同野兽般扑向身边的战友，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间的武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毁灭眼前的一切活物！
就连迁本夏实也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一手死死捂住额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的眼中血色与清明疯狂交替，正在以自身的意志与这股侵蚀心智的杀意抗衡！
唯有八宝斋，面对这无形的精神衝击，身形然不动，脸上反而露出了瞭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
他看也不看身后陷入混乱的队员们，反手一挥，数枚看似普通的五硬幣如同长了眼晴般，精准地射向那些失控队员的胸口！
八宝五门杀！
硬幣触体的瞬间，仿佛化作了无形的漩涡，竟以极快的速度將队员们体內暴走的气尽数吸走！失去了能量支撑，队员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纷纷软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八宝斋这才警了一眼依旧在苦苦支撑的过本夏实，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坚持住啊，小夏实。”他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这可是难得的试炼。若是连这点程度的杀意都扛不住，下次再遇到它的本体那麻烦可就大嘍”
说完，八宝斋重新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石像上。
面对那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试图將他拖入杀戮深渊的杀意波动，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坚实的一步！
“不过是一缕尚未完全甦醒的残念！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八宝斋声如洪钟，“既然还没睡醒，那就给老子好好继续睡下去！”
轰！”
他原本矮小的身躯猛然膨胀，肌肉賁张，瞬间化作一尊身高超过三米的魁梧巨人！脚下的水泥地面无法承受这股力量，轰然龟裂下陷！
他的气势已然凝聚到巔峰！只见他缓缓伸出双手，掌心相对，仿佛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无形无质却又重若千钧的东西，开始用尽全力，艰难地向內压缩！
嗡一一！！！
隨著他手掌的每一次靠近，便有一圈肉眼可见混合著斗气的无形威压，如同衝击波般向四周猛烈扩散！
这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对轰，而是双方意志与存在层面的直接碰撞！
轰！轰！轰！
每一次意志的交锋，都引发现实的剧烈震盪！码头地面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附近的货柜被震得嗡嗡作响，墙壁上的灰尘落下！
身处风暴边缘的迁本夏实，只觉得仿佛有一柄无形巨锤，一次次狠狠砸在自己的意识深处！
她很清楚，只要自己稍有鬆懈选择屈服，身后的八宝斋定然会出手护住她。
但是她不想认输！她紧咬牙关，將这股恐怖的杀意当作了磨礪自身意志的磨刀石！
终於！
在经歷了不知多少次惊心动魄的碰撞后，八宝斋暴喝一声，双掌猛地合拢！
“！！！”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石像內部，那道狂暴的杀意气息，如同被耗尽了所有力量，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鼓动的节奏变得越来越慢，最终重归沉寂。
笼罩码头的恐怖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
八宝斋长吁一口气，膨胀的身躯缓缓收缩，恢復成了那个乾瘦小老头的模样，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的意志交锋，对他消耗不小。
“解解决了吗？”迁本夏实强撑著站起身，声音还有些虚弱。
“解决？”八宝斋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凝重，“哪有那么容易。老夫只是暂时消耗了它积赞的力量，迫使它再次陷入沉睡罢了。”
连八宝斋都无法彻底解决？
过本夏实心中一凛：“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真是某个神明”？”
八宝斋望著那尊再次变得死气沉沉的石像，深深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一种歷经沧桑的沉重：
“在修行者的道路上，总有一些人永远无法满足於现有的力量。即便实力早已超越了凡人的极限，他们依然不会停下脚步。”
“其中一些人，超越了神明，甚至最终成为了神明，我们称它们为人神”。”
八宝斋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指向石像：
“而另一些人：则选择了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们沉溺於杀戮与毁灭，將自身化为了只知破坏的鬼神”，意图灭杀一切生灵。”
“我们通常称呼这种存在为”
他顿了顿，吐出了两个沉重的字眼：
“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