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在后院的另一间屋里,吴硕伟正在为一趟重要的拜访做准备。
他心里盘算着,今天头一次正式去娄家,算是拜访未来的岳父岳母——礼数上绝不能差。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什么都凭票供应。
普通人家走亲戚,能提上一斤白糖、两包点心,已经是非常体面的礼物。
猪肉更是稀罕物,得等到逢年过节才能凭肉票买上一点。
吴硕伟一边整理桌面,一边自言自语:“寻常东西拿不出手,得来点镇得住场面的。”
就在这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检测到宿主需要高档食材,是否兑换?】
吴硕伟心中回应:“兑换。两只大龙虾,两条石斑鱼。”
意念一动,两只还在微微动弹的大龙虾和两条鱼鳞泛光的新鲜石斑鱼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在内陆城市哪怕是四九城,活的淡水鱼都少见。
这种生猛海鲜,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东西,足以让任何人震惊。
“这下分量够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他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崭新的衣服。
一套深蓝色的中山装,料子挺括,剪裁合身。
这身行头,是他用攒了许久的工业券和布票,在供销社换来的。
在当时,中山装代表着“体面”二字,是干部、技术人员或者“文化人”的标志,比普通工人的蓝色工装要正式得多。
吴硕伟走到镜子前,把头发梳理整齐,又弯腰把脚上的皮鞋擦得能照出人影。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当他整理领口时,从外屋经过的何雨水看见他这身打扮愣了一下,小心地问:
“硕伟哥,你穿这么好,是要去哪儿啊?”
吴硕伟回头笑了笑:“去你晓娥姐家。总不能穿着工作服去吧?第一次上门,得正式点。”
何雨水脸上的光彩一下子就暗了下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失落。
她低下头,轻声说:“哦……是该正式点……”
吴硕伟没察觉她的变化,理所当然地点头:
“对,必须正式。毕竟是去见未来老丈人,不能马虎。”
“老丈人”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何雨水心上,她的脸色白了些。
她再也站不住,猛地转身朝外跑去,丢下一句变了调的话:“我……我祝你们……开心!”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远了。
吴硕伟看着她的背影,有些不解地摇了摇头,没多想。
他找来一个竹篮,把龙虾和石斑鱼仔细放好,用一块干净的布盖上,提着篮子走出了家门。
吴硕伟提着竹篮来到中院,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水龙头旁的秦淮茹。
她身边是堆得象小山一样的脏衣服,而他的篮子里,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富贵。
院子里,一个在冰冷的水里消耗着现在,一个提着希望走向未来。
他路过时,脚上那双半新的黑皮鞋,鞋后跟磕在院里的青石板上。
“嗒、嗒、嗒”的,每一下都又脆又响,在这洗衣、淘米、孩子吵闹混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淅。
正在水池边搓洗一家子衣服的秦淮茹闻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先是被那声音吸引,接着就定在了来人的身上。
当她看清吴硕伟身上那套崭新的深蓝色中山装时,手上搓衣服的动作都停了。
那身衣服的料子挺括,四个口袋的翻盖都熨得平平整整,领口扣得一丝不苟。
这身打扮,配上吴硕伟本就干净整洁的模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和这个嘈杂、油腻的大院格格不入。
秦淮茹愣住了,眼神里先是惊讶,随即那点惊讶就变成了某种难以说清的滋味,有点酸,有点怨。
想到以前和贾东旭相亲之前,明明自己是有就会成为面前这‘体面’人的枕边人。
而仅仅是因为贾家的十块钱聘礼,还有只存在口中的缝纴机,自己就毫不尤豫地选择了贾东旭。
而以前自己看不起的人,现在的生活是自己遥不可及的存在——难道这就是贪图虚荣的报应?
秦淮茹低下头,看着盆里泛着灰泡的脏水和自己一双泡得发白的手,随口问了一句,想掩饰自己的失神。
“硕伟,今天不用上工吗?”
吴硕伟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没多停留。
“今天请假。”他的回答很简短。
秦淮茹拧了一把衣服,水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淌。
她又抬起头,忍不住追问道,语气里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好奇。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穿得这么精神,跟平时可不一样。”
“去娄家赴宴。”吴硕伟倒是没瞒着,坦然地回答。
“娄家请客,总得去一趟。”
“娄家……”秦淮茹念叨着这个名字,下嘴唇被她自己轻轻地咬出了一个牙印。
她迟疑地问:“是……是那个娄小姐的家?”
“对。”吴硕伟点了下头,没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乎。
“晓娥她爸请我到家里吃饭。头一回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失了礼数。”
秦淮茹的目光落到吴硕伟手里提着的竹篮上。
篮子用一块干净的蓝布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边上隐约露出了一条鱼尾。
她心里那股酸涩的感觉更重了。
她想起自家男人贾东旭,别说去谁家赴宴了,就是去厂里上工也是一副睡不醒的懒散样。
人和人,怎么能差这么多?
她把头埋得更低,掩饰着快要藏不住的情绪,声音闷闷的:“那你路上小心。”
说完,便不再看他,只顾着把盆里的衣服捞出来,一件件用力地搓着——好象要把心里的烦闷都搓进衣服里。
吴硕伟“恩”了一声,转身迈步离开了中院。
秦淮茹用眼角的馀光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眼圈一热
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一滴一滴砸进了面前的水盆里——漾开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