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硕伟家门口,赵麦麦的手指在他胸口上轻轻点了一下,嗔怪道:“你啊,真是个坏人。”
吴硕伟没反驳,只是坏坏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他走到窗边看着斜对面贾家那扇窗户里透出的昏黄灯光,嘴角勾了起来——就很‘龙王’。
吃吧吃吧,这出戏的好看之处,才刚刚开始。
“麦麦,你说贾家今晚会是什么样子?”
屋里,赵麦麦正在收拾碗筷,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那眼神里分明写着:还不是你安排的?
……
秦淮茹家的屋子,一股子说不清是潮湿还是没晾干的衣服味儿。
她抱着小当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鸡腿和鸡中翅,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
婆婆贾张氏正盘腿坐在炕上,那张胖脸拉得老长——显然是等得不耐烦了。
“死丫头,跑哪儿野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贾张氏看见她,跟安了弹簧似的从炕上弹起来,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盘子
“拿了什么回来?”
秦淮茹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油炸的香气立刻在小屋里弥漫开来。
“吴硕伟给的。”
贾张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饿狼见了肉。
她也顾不上骂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边,蒲扇大的手抓起一个最肥的鸡腿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骂着:
“哼!这个杀千刀的吴硕伟,早干嘛去了?就该他主动送上门来!这么不懂事,怪不得克死爹妈!以后让他跟院里傻柱那个混蛋好好学学,怎么孝敬长辈!”
在这个年代肉是稀罕物——得凭票供应,寻常人家一个月也见不了几回荤腥。
这样一盘扎扎实实的炸鸡,对贾家来说不亚于过年。
闻到肉味的棒梗也从里屋蹿了出来,学着他奶奶的样子伸手就抓了个鸡中翅啃得满嘴是油。
“好香!奶奶,剩下的都是我的!”他边吃边喊,护食的劲头象个小豹子。
秦淮茹看着这一老一小狼吞虎咽的模样,心里那点从吴硕伟家带回来的暖意,瞬间凉了下去。
她早就料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心头发苦。
……
傍晚时分,天色刚擦黑,四合院里各家都点起了灯。
一个穿着工服、满头大汗的青年工人跑到贾家门口,梆梆地拍着门。
“秦淮茹!秦淮茹在家吗?”
秦淮茹正在给小小当换尿布,连忙打开门:“同志,怎么了?”
“你家东旭今晚要加班赶生产任务,整个班组都得留下。”来人是贾东旭的工友,喘着气说。
“厂里食堂晚上不开火,让你赶紧送饭过去。”说完他摆摆手转身就匆匆走了,好象还有别家要通知。
那时候的工厂,为了完成生产指标加班是家常便饭。
工人们拿着固定的工资,加班没有额外的报酬,但这是政治任务谁也不敢怠慢。
家属送饭,是天经地义的后勤工作。
秦淮茹愣在门口,寒风一吹她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看向桌上,那盘鸡腿和鸡中翅只剩下一堆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连一点肉丝都没剩下。
贾张氏和棒梗吃得那叫一个干净,她自己忙着照顾孩子连根骨头都没捞着。
“妈,东旭晚上加班,厂里让送饭。”秦淮茹的声音有些发虚。
“那你还死人一样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贾张氏瘫在炕上一边抠着脚一边没好气地吼道,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秦淮茹咬了咬嘴唇、没吭声。
她默默收拾了桌上那堆骨头,又从碗柜角落里翻出几根中午藏起来的鸡骨头——那是她特意从吴硕伟家带回来,本想留着给女儿熬汤的。
她把所有骨头都扔进锅里,添上水,拉起风箱,开始烧火。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水慢慢滚开,一股骨头的香味混着肉的馀味飘了出来。
秦淮茹往锅里撒了小半勺盐,又从咸菜坛子边上捡起几片干瘪的青菜叶子扔进去。
没想到那汤色竟然慢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黄,闻起来比她想象中要香得多。
“这鸡骨头汤怎么这么浓?”她自己都有些纳闷,难道吴硕伟家的鸡真就那么好?
她从柜子里摸出两个二合面窝头。
这窝头是前天蒸的,已经有些硬了,是家里仅剩的主食。
二合面,即玉米面和少量白面混合而成,口感粗糙又拉嗓子,却是这个年代多数城市家庭的日常。
秦淮茹把汤倒进一个旧军用饭盒里,拿布包好窝头准备出门。
刚走到门口,贾张氏突然从炕上坐了起来快速出现在她面前,象个门神一样拦住她。
“你拿这么多去干什么?”
“给东旭送饭啊!”
“送饭?”贾张氏的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睛又亮了。
“这是鸡汤?”
“是你们吃剩下的鸡骨头熬的汤。”秦淮茹老实回答。
“鸡骨头汤也是鸡汤!”贾张氏一把夺过水壶,掂了掂分量。
“东旭一个人在厂里,哪喝得了这么多?你这个黑心肠的毒妇,是不是想饿死我乖孙?”
“妈,这总共也没多少……”
“闭嘴!”贾张氏根本不听,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拧开壶盖,直接倒了一半汤出来。
“这个留给棒梗喝!剩下的你再给东旭送去!”
棒梗闻到香味,立刻从炕上爬过来,抱着贾张氏的腿。
“奶奶,我要喝!我要喝!”
“哎,我的乖孙子,快喝,快喝,这可是好东西。”贾张氏把碗递给他脸上笑开了花。
棒梗接过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眼睛瞪得溜圆。
“好喝!奶奶,这比中午吴硕伟家的鸡腿还香!”
“是吗?”贾张氏也凑过去喝了一口,舒坦地长出了一口气。
“嘿,还真是!这骨头熬得够味儿。”
秦淮茹看着水壶里只剩下一半的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气又委屈,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她端起剩下的汤,转身就想走。
“等等!”贾张氏又叫住她。
秦淮茹麻木地回头:“妈,还有事?”
“这汤里怎么还有乱七八糟的菜叶子?”贾张氏皱着眉,一脸嫌弃。
“你是不是把剩菜汤也倒进去了?东旭在厂里干重活累得要死,你就给他喝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