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门在身后关上。
唐囡囡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司空瑾灼热的气息，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只想睡你一个人”。
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里乱糟糟的。
司空瑾的坦白，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父亲和上官琳的过往。
那份没有血缘关系的鉴定。
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时间消化。
司空瑾那句近乎流氓的“告白”，到底有几分真心？
她甩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查清父亲死亡的真相。
如果上官琳和火灾无关，那凶手到底是谁？
孔家？还是另有其人？
她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目光落在紧闭的大门上。
司空瑾刚才接了个电话，似乎是公司有急事，匆匆离开了。
临走前，他再三嘱咐她不要乱跑，等他回来。
语气里的关切不似作假。
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很难修复。
她现在看谁都像是戴着面具。
“叮咚——”
门铃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这个安全屋的地址，除了司空瑾，还有谁知道？
她警惕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一张放大的、带着痞笑的脸，赫然出现在视野里。
顾北辰？！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唐囡囡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哟，”顾北辰斜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她，嘴角勾着那抹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白得像鬼。怎么，被冰山家暴了？”
一开口就没好话。
唐囡囡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啧，”顾北辰自顾自地挤进门，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换上拖鞋，“江城还有我顾北辰找不到的地方？”
他走到客厅，大剌剌地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
“说说吧，怎么回事？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现在又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安全屋里。跟司空瑾闹翻了？”
唐囡囡关上门，走到他对面坐下。
“算不上闹翻。”她闷闷地说，“就是有些事，需要冷静一下。”
“冷静？”顾北辰嗤笑一声，拿起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在手里抛了抛，“我看你是被司空瑾那张冰山脸和几句花言巧语给唬住了吧？”
“我跟你说，男人最了解男人。他那套‘我是为你好’的说辞，骗骗小姑娘还行。”
唐囡囡皱眉：“他不是”
“不是什么？”顾北辰打断她，眼神锐利了几分，“他是不是告诉你，他妈跟你爸是旧情人？告诉你那鉴定没血缘关系？告诉你火灾的事他不知情？”
唐囡囡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猜的。”顾北辰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司空瑾那种人，做事讲究效率。既然选择坦白，肯定会抛出部分真相来获取信任。但他肯定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
“比如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些？是不是想稳住你，不让你继续深究？”
“再比如上官琳和你爸争吵的内容，真的只是照片和钱那么简单？”
“还有那份鉴定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是谁拿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重锤一样敲在唐囡囡心上。
刚刚稍微平复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
顾北辰看着她变幻不定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囡囡，我知道你现在很乱。一边是杀父之仇，一边是夫妻之情。”
“但你要想清楚，孰轻孰重。”
“司空瑾和他妈，是一边的。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保全自身。”
“而你，”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无所顾忌，只为求个真相和公道。”
唐囡囡沉默着。
顾北辰的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她内心最深的疑虑。
是啊，司空瑾和上官琳是母子。
血浓于水。
在关键时刻，他真的会为了她，去对抗自己的母亲吗？
她不敢赌。
“那你呢？”她抬起头，看向顾北辰，眼神里带着审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别告诉我只是因为正义感。”
顾北辰愣了一下。
随即，他扯出一个更加玩世不恭的笑，身体向后靠在沙发背上，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啊？”
“我当然是有所图咯。”
他故意拉长语调，眼神在她身上暧昧地扫了一圈：
“比如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唐囡囡被他看得不自在，抓起旁边的抱枕砸过去：
“滚！说正经的！”
顾北辰接住抱枕，哈哈大笑。
笑够了，他才正了正神色，虽然嘴角还挂着痞笑，但眼神认真了许多：
“好吧，说正经的。”
“第一，我看不惯司空瑾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装逼样子。”
“第二，”他指了指自己，“我，顾北辰，是个律师。虽然不太正经，但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你爸的案子，既然我接了，就会负责到底。”
“第三嘛”他拖长语调，忽然凑近，几乎贴到她耳边，用气声说：
“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比那些装模作样的名媛小姐们，有趣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
唐囡囡的心跳漏了一拍。
“顾北辰，你”
“我什么我？”顾北辰挑眉，坏笑，“男未婚女未嫁哦不对，你虽然嫁了，但看样子也快离了。我提前排个队，不过分吧？”
“谁要离婚了！”唐囡囡恼羞成怒。
“不离？”顾北辰耸肩，“那你就继续待在这安全屋里，等着你的冰山老公回来，用他的‘真心’感化你吧。”
“我呢，就去查我的。等查到上官琳和你爸之死有关的铁证，你可别后悔今天没跟我走。”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唐囡囡的软肋。
她可以跟司空瑾赌气，可以怀疑他的动机。
但她不能拿父亲的冤屈冒险。
万一万一顾北辰查到的，才是真相呢？
“等等！”她叫住他。
顾北辰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怎么？改变主意了？”
唐囡囡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顾北辰，我很渣女的。”
“我利用过你，以后可能还会继续利用你。”
“我的心不在你这里，至少现在不在。”
“这样的我，你看清楚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北辰看着她。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里，那抹不肯服输的倔强。
他忽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痞笑。
而是一个带着几分无奈，几分纵容，甚至几分温柔的笑。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巧了。”
“我就好这口。”
“走吧，渣女。”
“哥哥带你查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