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收到电报时，正和于凤在公署后院的海棠树下喝茶。于凤手里缝着件小棉袄，是给巴特尔做的：“巴图台吉说巴特尔总冻着，我多絮了点棉花，让徐承业下次捎过去。” 少帅点点头，看着满树的海棠花：“今年开春安稳，麦子长得好，兵工厂也顺，这才是百姓要的日子。”
月底的时候，庭书要回北平了。苏晚送他到火车站，手里拿着个布包：“这里面是鲁省的海棠花干，泡在茶里香。还有 我改好的枪管图纸，你看看能不能用。” 庭书接过布包，手指触到里面还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铜制的小马蹄，上面刻着个 “苏” 字。
“我听巴特尔说，你教他画坦克，他教你骑马。” 苏晚的声音轻轻的，“这个马蹄铁，你带着，就当是 我替巴特尔给你的。” 庭书攥着小马蹄，心口滚烫：“苏晚，秋天的时候，北平的海棠开得最好，你 你愿意来看看吗？”
苏晚抬头，眼里映着火车站的红灯笼，亮得像星星：“我愿意。等鲁省的兵工厂量产了机枪，我就去北平找你。
火车开动时，庭书扒着车窗挥手，见苏晚还站在原地，手里举着他送的机床模型，心里像揣了团暖烘烘的棉花。回到北平，刚进公署院子，就见小成和巴特尔跑过来，手里举着个新做的糖画 —— 是个骑马的人，手里拿着机枪，旁边还跟着个小坦克。
“老叔！你可回来了！” 小成拽着他的衣角，“巴特尔说，等你带苏晚姐姐来，他要教苏晚姐姐骑小马！” 庭书笑着点头，把鲁省的海棠花干递给于凤：“娘，这是苏晚送的，泡在松针茶里正好。”
于凤接过花干，笑着看了眼少帅，少帅也笑了：“既然人快到了，就把后院的海棠树好好修修，别到时候落了花。” 冯镛凑过来，拍着庭书的肩膀：“行啊庭书！这下辅帅不用再催你相亲了！”
夜里，公署的红灯笼亮了起来。少帅和于凤坐在廊下，小成和巴特尔趴在石桌上，看庭书画新的装甲车图纸。冯镛和汉斯在旁讨论迫击炮的改进方案，王永疆抱着新的春耕账册，笑着说今年的麦子准是个好收成。
初秋的北平总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公署后院的海棠树终于缀满粉白的花，风一吹，花瓣就落在秋千架的蓝布棉垫上，沾着细碎的暖光。庭书每天晨起都要绕着树转两圈，指尖轻轻碰一碰花瓣，总忍不住想起苏晚临走时说的 “秋天来看海棠”，耳尖就悄悄红了。
“老叔！汉斯叔叔说新迫击炮能打西里地，咱们去南苑机场看吧！” 小成抱着迷你机枪模型跑过来，身后跟着巴特尔，手里攥着个刚编好的草蚂蚱，草叶上还沾着露水。
庭书刚要点头，徐承业就提着个牛皮袋匆匆进来，脸上堆着笑：“张师长，草原的巴图台吉派了人来，送了二十只肥羊，说感谢巡逻队上月帮着剿灭了西拉木伦河的土匪，还说让弟兄们补补身子。”
话音刚落，冯镛骑着马闯进来，手里挥着张电报，声音比风还亮：“庭书！苏晚来消息了！鲁省的机枪全量产完了，明天就坐火车来北平，还带了新造的枪管样品，说要给汉斯看看！”
庭书手里的草蚂蚱 “啪” 地掉在地上，他慌忙抓过电报，指尖都有些发颤 —— 信纸是鲁省特有的竹浆纸，上面画着简化的枪管改进图，末尾画了个小小的海棠花，旁边写着 “带了金丝枣，给小成和巴特尔当零嘴”。
“我去告诉娘！” 庭书转身就往内屋跑，刚到廊下就撞见于凤，手里捧着件新缝的蓝布夹袄，是给巴特尔做的。“这是咋了？慌慌张张的。” 于凤笑着扶了他一把，见他耳根通红，又瞥了眼海棠树，心里立马明白了。
“苏晚明天来！” 庭书的声音都带着颤，于凤忍不住笑：“知道了，西厢房我早收拾好了，铺了新晒的棉垫，还备了松针茶，等她来了好喝。” 五夫人从屋里出来，手里攥着刚剪的窗花，是两只喜鹊登枝：“我还让厨房腌了酸菜，今晚就煮白肉锅，明天再让冯镛去鲁省捎两斤酱肘子，保准苏姑娘爱吃。”
庭书听着，心里暖得发沉，转身又往铁匠房跑 —— 得跟汉斯说一声，明天试炮的事让他多盯着，自己要去火车站接苏晚。汉斯正蹲在炉边打磨枪管，见庭书进来，举着零件笑：“张，你看这新枪管，用的黑省钼钢，连打一百五十发都不烫！苏姑娘来了正好试试。”
庭书点头，手指划过枪管的冷光，忽然想起鲁省厂房里苏晚帮他递垫片的模样，耳尖又红了。“明天我去接她，试炮的事就麻烦你了。”“放心！” 汉斯拍他的肩，“草原的铁匠也来了，正好让他们学新枪管的手艺，巴图台吉说学好了要在草原建修械所呢。”
次日天刚亮，庭书就换了件新洗的灰布长衫，手里攥着个布包 —— 里面是他连夜用铜片磨的海棠花吊坠，边缘磨得光滑，生怕划着苏晚。火车站的站台扫得干净，徐承业提着食盒候在旁，里面是于凤做的粘豆包：“张师长，少帅说别紧张，苏姑娘是自己人，自在些好。”
庭书 “嗯” 了一声，眼睛却一首盯着铁轨尽头。远处终于传来汽笛声，白汽裹着车头缓缓靠近，车身上 “奉系铁路” 的红漆字在晨光里亮得刺眼。火车刚停稳，苏晚就探出头，穿着浅绿布衫，肩上扛着工具袋，头发上沾着点鲁省的麦糠。
“庭书！” 她笑着挥手，手里举着油纸包，“给你带的金丝枣，比北平的甜！” 庭书慌忙迎上去，递过布包：“这个 海棠花吊坠，你戴着。” 苏晚接过来，铜花瓣泛着暖光，指尖一碰，心口就烫了。她从工具袋里掏个小盒子，里面是迷你机枪模型，枪身刻着 “庭书” 二字：“跟铁匠们一起做的，方便你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