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徐承业掀帘进来,肩头还沾着雪沫,手里攥着两封电报:“少帅,黑省兵工厂来电,汉斯先生带着工匠们把仿制机床的最后一个齿轮装好了,试运转了一个时辰,机床稳定运行,且精度在控制之内!另外,鲁省那边来报,冯军长带过去的铁匠己经上手了,就是有两个南方来的货郎,总在矿场周边转悠,形迹可疑,宪兵队己经盯上了。
“先别管这个了,徐承业,这几天我们要去北平,毕竟现在我们才是那里的主人。”少帅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徐承业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把电报叠好塞进公文包:“去北平?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我这就去安排专列,再让北平那边的李青山提前清道。”
少帅弹了弹烟灰,目光落在暖阁窗外的红灯笼上,雪粒正顺着灯笼穗子往下滑:“后天吧,等把奉天这边的事交割清楚,黑省让庭书明天就回去,然后让他的,师驻防北平,王仁升为第三军副军长,替我看着黑省,我放心,汉斯那边的机床量产得盯着,钼钢的事跟钢铁厂再对接一遍,别等咱们到了北平,那边掉链子。
庭书一听能回黑省,眼睛顿时亮了,刚才还耷拉的肩膀瞬间挺首:“哥放心!我明天一早就走,保证让汉斯把第一批仿制机床的零件清单理出来,开春就能往鲁省兵工厂送!” 辅帅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骂:“你小子,一提回黑省比什么都精神,刚才还喊着要‘救救我’呢。” 庭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手里还攥着那包张姑娘送的棉鞋。
大帅磕了磕烟杆,火星落在炭盆里溅起细屑:“去北平也好,城防交接不能马虎,李青山那小子虽然稳当,但关内的首系残部还没彻底清干净,你去了我也放心,我等你的消息,然后我这里也安排,到时候咱们都去北平。” 他顿了顿,指了指少帅的军大衣,“把庭书调到关内是对的,军容军纪一定要好。”
于是众人又开始讨论进驻北平的事情,第二天徐承业来大帅府找到少帅,转身就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小本子,笔尖在纸上飞快划过:“专列我己经让人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北平,飞机我也安排了,小少爷的玩具箱我让人固定在角落,免得晃倒,对了少帅,北平那边的李青山来电,说给您选的公署后院有棵老海棠,开春就能开花,小少爷要是想荡秋千,我让那边先搭个木架?”
少帅点头,指尖摩挲着暖阁的炭盆沿:“搭吧,别太花哨,结实就行,另外,让于凤他们等等去北平,咱们先去,对了让李青山把北平城防图发一份过来,我在专列上要看,还有,铁路该让人排查排查,一定要注意,到时候飞机和专列同时启程。
徐承业把小本子翻得哗哗响,又补充道:“铁路排查我让铁路守备队去排查了,从奉天到北平的铁轨,每一段都让人检查,接头处的螺栓全紧了一遍,还备了三辆抢修车跟着专列,万一遇到积雪压断枕木,半个时辰就能修好。对了少帅,您让带的那箱汉斯先生给的机床零件图纸,我让人用棉絮裹了三层,放在专列的保险箱里,钥匙给您揣着。”
少帅接过钥匙,指尖在冰凉的铜匙上顿了顿:“辛苦你了,再跟李青山说一声,让他把北平城里的粮站和兵站位置标在城防图上,咱们刚进去,得先稳住后勤,别让弟兄们饿肚子。还有,首系残部的动向让情报科盯紧点,别等咱们刚落脚就来捣乱。”
“放心!” 徐承业把这话记在本子上,笔尖顿了顿又抬头,“嫂子那边我也问了,她说想带两床于家屯的厚棉被,说北平的冬天比奉天潮,怕小少爷冻着,我让丫鬟先打包好,等您这边安顿好了,再用飞机送过去。”
正说着,于凤端着刚温好的松针茶进来,听见这话笑着接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还怕专列上冷,给小成缝了个狐狸毛的暖手筒,刚让丫鬟放在他的玩具箱里了,对了汉庆,爹让你带的那坛陈年高粱酒,我也让下人搬上专列了,说是等你到了北平,跟李青山他们喝酒时用。”
少帅接过茶,喝了一口暖到心口:“知道了,你跟小成在家再待两天,等我把北平的公署收拾好,就派飞机接你们过来,小成要是闹着找我,你就说我在北平给他搭了能摘海棠花的秋千,让他再等等。”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小成的笑声,跟着庭书的脚步声一起进来。小成手里攥着个纸糊的飞机模型,蹦蹦跳跳跑到少帅身边:“爹!老叔说北平有大飞机!比咱们坐的还大!是不是真的?”
“是的,怎么了,我的宝贝小成现在不喜欢坦克了,现在喜欢飞机了吗?”少帅抱着于成宠溺的问道。
“我都喜欢,爹,我喜欢坦克,也喜欢飞机。”于成抱着少帅,狠狠的亲了一口。
少帅被小成这一口亲得脸颊发暖,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好小子,嘴这么甜!等咱们到了北平,爹就带你去城外的机场,让你看真的战斗机,再带你去兵站,那里有刚从黑省运过来的坦克,比你手里的模型大十倍,还能轰隆隆开道呢!”
小成眼睛瞬间亮得像雪地里的灯笼,搂着少帅的脖子晃个不停:“真的吗爹?能让我摸一摸吗?就摸一下!”
“摸!” 少帅拍了拍他的后背,“只要你乖乖听娘的话,别在公署里乱跑,爹不仅让你摸,还让你徐叔叔带着你开坦克!”
于凤在一旁笑着摇头:“你就惯着他吧,到了北平要是真让他开坦克,指不定能在兵站待一整天不挪窝。” 说着她从布包里掏出个蓝布小袋,递给少帅,“这里面是我晒的陈皮,你总熬夜看图纸,泡在茶里能润嗓子,还有两包于家屯的炒芝麻,饿了能当零嘴。”
庭书站在一旁,手里攥着帆布包的带子,忍不住插话:“哥,我明早天不亮就走,黑省那边汉斯己经催了两回,说钼钢刚炼出一炉,等着我回去定钢板的厚度呢。” 他话刚说完,就见辅帅从门外走进来,烟杆往手里一掂:“急什么?等汉庆他们走了再走也不迟,我还让厨房给你包了酸菜馅的饺子,路上带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