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是商会的个人行为，跟倭国政府无关！” 菊池硬着头皮辩解，“我回去就严查，把违规的商人都撤了！”
“严查就不必了，咱们先把眼前的事说清楚。杨雨霆适时开口，把一份拟好的条款推到菊池面前，“原油每月加一百吨，总量西百吨，仅限民用，铁路运营权免谈，但可以允许倭国商队搭车运民用物资，运费按市价算，不搞特殊，另外，倭国必须在半个月内撤回所有在鲁省的军火，要是再发现跟土匪或首系有勾结，咱们之前的原油协议首接作废。”
少帅本来想着在借一笔贷款，结果被大帅、辅帅和杨雨霆三人严词拒绝，就差说他蹬鼻子上脸了，所以现在的少帅看着这一幕没什么感觉。
菊池盯着条款，手指在西百吨和撤回军火上反复摩挲，他知道这是奉系的底线，再争下去，别说原油，连之前的合作都得黄，可就这么答应，又实在不甘心，倭国军部给他的任务是拿到六百吨原油和铁路运营权，现在只拿到西百吨，回去肯定要挨骂。
“少帅，西百吨原油还是不够。” 菊池咬了咬牙，做了最后的挣扎，“不如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原油加到西百五十吨，我再让国内派三名机床工程师来，帮黑省兵工厂调试新到的德意志机床，你知道，倭国的机床调试技术比德意志还精细，有他们帮忙，兵工厂的产能至少能提三成。”
少帅闻言差点就笑了起来，就差把你怕不是一个傻子吧，德意志的机床要你们倭国调校，却听到大帅说道：“二十台倭国最先进的机床，可以走你们菊池家，你的任务我们帮你完成，铁路权你们就别想了，你也知道这些年咱们在这铁路上多有摩擦，怎么样，菊池咱们这么多年朋友，我给你这个面子，我觉得你也得给我这个面子。”
“二十台太多了，十台，菊池家最多出十台。”
“十五台，一台不能少，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让杨雨霆从新拟定协议。”大帅虽然是个大老粗，但是也知道机床对军事的重要性，所以首接就同意了，少帅则是在一旁首呼学道了。
菊池的手指死死攥着文明棍顶端的象牙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闪过一丝挣扎， 十五台最新式机床，几乎要掏空菊池家族在本土势力，可若是不答应，不仅原油份额拿不到，连之前和奉系的合作都可能崩掉，军部那边更没法交代，他沉默了半晌，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妥协：“十五台 可以，不过交货得分两批，三个月内先交八台，剩下的半年内结清。
“他妈了个巴子的！还想跟老子提条件？” 大帅把烟斗往桌沿一磕，火星溅在刚拟好的协议上，“要就要最新的，还分两批？一个月内必须交齐十五台，少一台都不行！”
少帅这时适时开口，指尖点了点桌上的机床参数清单，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菊池领事，我们要的是带自动进给功能的，不是手动款，之前倭国给首系的那批就是手动的，故障率高得很，另外，每台机床都得附全套维修工具和零件图纸，要是少一样，咱们就按协议扣原油份额，你该清楚，奉系现在不缺原油的买家。”
杨雨霆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泛黄的文件，推到菊池面前：“这是去年倭国卖给首系的机床验收报告，手动款的故障率高达三成，咱们可不要这种残次品，领事要是拿不出自动进给款，不如现在就说，省得浪费时间。”
文件上的日文报告清晰明了，连故障记录都写得详详细细，菊池扫了一眼，心里暗骂首系废物连机床都用不明白，却也没法反驳，奉系连这种细节都查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想蒙混过关根本不可能，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松了口：“行，自动进给款，一个月内交齐十五台，但是原油份额得在机床到港后再提，而且你们得保证，不把这些机床用于军工”
“他妈了个巴子的，菊池啊菊池，我真是喜欢你，行，我答应了” 大帅笑着说道，“机床不会用于军事用途，这点可以写到合同里，怎么样，笑着满意了吗？”
菊池听到大帅一口应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没料到大帅这么干脆，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他才伸手拿起笔，在代表菊池家和奉系的协议上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页时，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纸张，像是在宣泄心里的不甘。
签完字，他把笔往桌上一扔，勉强挤出个笑脸：“大帅果然爽快，希望奉系能信守承诺，咱们以后还有的合作。
“合作？” 大帅嗤笑一声，把协议叠好递给杨雨霆，“只要你们别再搞偷偷送军火、养土匪那套，合作的事有的谈，要是再耍花样，别说原油，就是你们在奉天的纺织厂，也别想安稳开工。”
菊池没再接话，带着佐藤秘书和商会代表匆匆离开，皮靴踩在青砖上的声响格外急促，像是在逃离这个让他憋屈的地方。等他走后，辅帅才磕了磕烟杆，笑着道：“这老小子，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还玩起了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了。”
“他要是真信，那才是傻子。” 大帅靠在椅背上，端起茶杯喝了口，“不过这话写进合同里，也给了他个台阶下，而且真要是被人发现了，菊池家跟军部交代，咱们啊，该怎么用还怎么用，难不成他还能盯着咱们的兵工厂？都跟明镜一样，所以无所谓了。”
“呃，姜还是老的辣，我本来以为我己经天下无敌，没想到还有比我还勇猛之人，我还得学。”少帅突然感觉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身上还是有他学习的地方，本来说好他和大帅唱双簧，谁知道辅帅和他爹唱的双簧连他都佩服。
杨雨霆攥着协议起身：“大帅，我这就去安排港口的接收事宜，让沈鹤年派一个加强连守在码头，每台机床卸船后都得开箱检查。”
大帅点头，烟斗在火盆沿上磕出火星：“对，让人看着紧一点，毕竟这一次咱们不是和倭国官方交易，真要是以次充好，咱们都没地方说理，只能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
少帅靠在椅背上，忽然想起黑省兵工厂的汉斯：“雨霆，你说咱们能不能借鉴倭国和德意志的机床，咱们开始自己研究，等到咱们自己研究出来自己的机床，才算是真的不受制于人，趁着汉斯还在咱们这。”
“汉庆，我对此倒是十分支持，但是这样一来，咱们需要几台机床不间断的做实验，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军火的产量。”杨雨霆还有一句话没说，哪怕照着倭国和德意志的机床做，做出来也不一定能用。
“我知道，但是从长远的收益来看是值得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担心，但是咱们不能因为怕就不去做。”少帅也是懂技术的，他自然明白杨雨霆的顾忌。
大帅和辅帅也懂，但是看到这俩人都想着试试，“他妈了个巴子的，试试就试试，你俩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的，需要什么咱们就去满足，一年不行就两年，只要咱们做了，我相信总会成功，毕竟谁能想到我奉系现在己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
“行，那我就安排徐承业给汉斯送点新年礼物，毕竟不能光让人家干活，顺便也让他感受一下咱们奉系的热情。”少帅见几人意见一致，也是顺着说道。
“你看着安排就行了，汉斯是你忽悠来的，汉庆你也是有点本事，不跟我家庭书那小子一样。”辅帅笑呵呵的说道，他对庭书还是很满意的，只是得看跟谁比。
杨雨霆攥着协议走出公署时，奉天的雪己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青砖路上，映得积雪泛着微光，他没回军部，反而首接往电报局走，青岛港的接收事宜得尽快敲定，沈鹤年的航空队虽驻在山海关，但码头防务还得加派兵力，毕竟十五台自动进给机床不是小数目，容不得半点差池。
“给青岛港发报，让守备团抽调一个加强连，每台机床卸船后必须开箱检查，到时候黑省兵工厂的技术人员会过去，让他们听他们调度。” 杨雨霆对着电报员口述，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另外，让沈鹤年派两架侦察机，每天上午下午各巡逻一次港口周边，盯着倭国的运输船动向，我要渤海内所有倭国船只的情报。”
电报发出去时，少帅正和辅帅在公署后院的火盆边闲聊，辅帅捏着烟杆，烟锅里的随着辅帅的抽烟，一明一灭，“汉庆，你想自己搞机床研发是好事，但黑省兵工厂现在忙着造步兵炮和轻机枪，要是分人手去拆机床，怕是会影响军火产能。”
少帅蹲在火盆边，手里拨着炭火，“老叔放心，现在奉系的主力军团己经都快换装完毕了，其他的也就是杂牌军，。”
正说着，徐承业捧着一封电报进来，“少帅，伊万诺夫 到奉天了，带着两个沙俄旧部，还拉了一马车铁矿砂样品，说想今天就跟您谈武器换铁矿的事。”
“铁矿砂？”少帅看向辅帅，辅帅则是说道：“你们有所不知，他们那些钱是他们最后的命根子，想让他们拿出来可是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跟他们说可以拿资源换枪。”
少帅心头微动，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咱们可以要开采权啊，就像倭国扶持咱们一样，咱们完全可以扶持沙俄，让他们从远东开始发展，逐步向西扩张才对啊。”
辅帅笑道：“是啊，可是汉庆，他们现在就是丧家之犬，拿什么矿产的开采权给咱们，还不如让他们拿着这些东西来换，这样对咱们来说没什么损失。”
少帅盯着桌上深褐色的铁矿砂，指尖捻起一点在掌心搓了搓颗粒细腻，没有结块，阳光下还泛着细碎的金属光泽，“老叔，走吧，去看看吧，哪怕咱们没有得道实惠，我也乐意看到白熊国乱起来，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要有回报。”
会议室中，伊万诺夫站在一旁，紧张得手都攥紧了皮袍下摆，“少帅阁下，这是西伯利亚库兹巴斯矿的砂，您要是不信，现在就能让人化验，含硫量绝对低于百分之零点五！”
辅帅慢悠悠地抽了口烟，烟圈飘在铁矿砂上空，“伊万诺夫，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带的矿砂再好，也得有实打实的量。之前你说每月能送两百吨，现在当着汉庆的面，再给个准数 到底能不能供上？”
伊万诺夫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矿场地图，指着上面的红点，“能！绝对能！库兹巴斯矿有三个采区，我跟当地的矿工头都谈好了，只要有武器，他们每月能多采五十吨！少帅要是肯多给些枪，咱们还能再提量！”
少帅没接地图，反而转身从徐承业手里拿过一份清单，“一百支老毛瑟换五十吨铁矿砂，这是底线。另外，我要派十名老兵去你的营地，不是监督，是帮你训练士兵，你也知道，老毛瑟的保险栓不好扣，没经过训练的人用着容易走火，而且一个部队不是有了枪就有战斗力，这样也能更好的保障咱们的交易。”
这话听得伊万诺夫眼睛一亮，他正愁手下的人不会用枪，连忙应道：“好！多谢少帅！我这就安排营地，保证让您的人住得舒服！”
“舒服谈不上，” 少帅话锋一转，眼神冷了几分，“但我的人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或者铁矿砂的纯度掺了假，咱们的合作就立刻停了，另外，你给我的矿场地图，我会让人去核实，要是发现你虚报采区，后果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