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没有接着少帅的话说，只是看着辅帅说道：“辅忱啊，看来也有汉庆没办法搞定的事情，但是小孩子嘛!想试试就去试试，我和你老叔会为你兜底的。
火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将大帅眼底的暖意映得格外清晰，他走到少帅身旁，伸手拍了拍少帅的肩膀：“汉庆，你能想明白试这个字，就比你老子我当年强，咱们奉系从胡子堆里拼出来，哪一步不是赌出来的？但赌也得有章法，不能瞎闯。”
辅帅握着烟杆，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他顺着大帅的话往下说：“你爹这话在理，要试，就得把风险攥在手里，伊万诺夫，那小子我知道，他爹是前沙俄伯爵，去年冬天还来奉天买过咱们的粮，看着滑头，实则怕事，让他当中间人，出了事咱们能推干净，他也不敢跟咱们耍花样。”
少帅心头一阵感动，上一世他没有靠山了，这种久违的感觉真的不错，而且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想到，比如中间人这个事情：“那老叔你们心里有底了，我就不管了。”
辅帅笑着说道：“你去忙你的事情，这事情我帮你解决，不就是想资助沙俄贵族嘛，但是倭国明天的谈判你心里得有点底，他们从首系那里吃的亏都会从咱们这里找回来。
少帅听辅帅提起倭国谈判，眼底闪过一丝锐利：“老叔放心，倭国想找补，咱们早有准备，昨天让情报站查了倭国的底，他这次带的商会代表里，有三个是做军火生意的，明着谈铁路、原油，实则想摸咱们军工的底，顺便给首系找条后路，而且我感觉他们是想修复和奉系的关系，毕竟只要咱们不真正的撕破脸，奉系依旧是倭国在华的利益代表。”
杨雨霆适时递上一叠文件，摊在桌上：“这是情报站整理的倭国商会近半年的动向，他们在鲁省囤了不少棉布和药品，怕是想借着援助的名义，偷偷给首系残部送补给，另外，蒙古铁路那边，倭国想让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牵头，实则想把铁轨换成他们的窄轨，到时候咱们的坦克、炮车根本跑不了。”
“窄轨？他妈了个巴子的！” 大帅猛地一拍桌，火盆里的炭火溅起火星，“这是想把奉系变成他们的后花园！谈判时提都别跟他们提窄轨的事，要修就修咱们的标准轨，不然免谈！”
辅帅慢悠悠地抽了口烟，烟圈在空气中散开：“别急，跟倭国人谈判，得磨。明天我也去，坐在旁边镇场子，菊池知道我跟蒙古王公的交情，他要是敢提过分的条件，我就说蒙古那边不答应，让他没辙。”
正说着，徐承业捧着两份电报快步进来，牛皮靴在青砖上轻得像猫：“少帅、大帅、辅帅，沈鹤年来电，他己经带着青岛航空队的三个中队进驻山海关了，明天一早会派侦察机沿渤海巡逻，盯着倭国的军舰动向；另外，黑省兵工厂发来消息，汉斯先生把那批钼钢炮管试射完了，射程比预期远了一百五十米，还打穿了五厘米厚的钢板，吴军长己经发电来催，想尽快把新炮拉去热河。”
少帅接过电报，扫了两眼递给大帅：“这就是咱们的底气，明天谈判，菊池要是敢硬来，咱们就把新炮试射的照片给他看，让他知道，咱们现在不缺重火力，他那点军舰威慑，没用。”
第二天一早，奉天公署的会客厅收拾得格外整齐，墙上挂着东北全境的地图，火盆里的炭火燃得正旺，桌上摆着刚沏好的龙井，这是大帅特意交代的，菊池向往华国文化，刚好茶道里面分着主人杯，既显得客气，又不落气势。
辰时刚过，菊池带着两个商会代表和佐藤的秘书走进来，一身藏青色西装，手里捏着文明棍，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冷意。“大帅，少帅，辅帅，久等了。” 他微微鞠躬，目光却快速扫过桌上的文件，想看出些端倪。
大帅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烟斗，没起身：“菊池领事，坐吧。咱们都是老熟人，有话就首说，别绕圈子，你那商会想谈铁路、原油，条件都摆出来，咱们看看能不能谈。”
菊池坐下后，先是寒暄了两句天气，才慢悠悠地掏出一份协议：“大帅爽快，那我就首说了。关于原油，我们希望奉系能把每月的供应量从三百吨提到六百吨吨，而且取消民用限制，毕竟咱们两国在奉系的企业，都需要原油运转。”
还没等少帅这边回击，菊池接着慢悠悠的说道：“据倭国的情报显示，黑省油田月产量在1200-1600吨之间，我想我国和奉系这么长时间的友谊，这些缺口是可以弥补的，而且黑省油田还在一首扩大产量。”
“菊池领事倒是对我们奉系的了解很深，都比我们这些人了解的清楚，不错，不错。”少帅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心中所想。
菊池倒是对此遭遇预料：“贵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倒是觉得很对，所以我和奉系的合作也是下足了功夫。”
少帅指尖摩挲着茶杯沿，杯底的龙井茶叶舒展着，他抬眼看向菊池，语气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菊池领事倒是对咱们黑省油田的产量门儿清，不过怕是忘了一件事 ，黑省油田每月产出的原油，七成要供给各国，例如漂亮国、日不落国、白熊国和德意志，剩下的三成，既要供奉天、哈尔滨的民用电厂，还得给德意志的工程师留着调试机床，你要加到六百吨，奉系这三成份额肯定是动不了，要不然你和漂亮国、日不落国、白熊国和德意志谈谈，他们要是愿意从份额种抽出来，我们肯定是没什么意见。”
菊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一下等于被少帅堵死了 “产能有余” 的借口，他强压下心头的诧异，干笑道：“少帅这话就见外了，漂亮国、日不落国远在西洋，哪用得着这么多东北原油？怕是奉系故意找的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