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业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转身走到电报机旁，手指哆嗦着发报，他心里清楚，倭国的话就是空话，首系现在就是案板上的肉，只能任奉系宰割。
当天晚上，北平的首系司令部里，曹西看着赵承业发来的两封电报，一夜没合眼。司令部的灯亮到后半夜，吴大帅推门进来时，看到曹西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堆文件，烟灰缸里的烟蒂堆得满满当当。
“怎么样，想好了吗？” 吴大帅走过去，拿起电报扫了一眼，“奉军的条件太苛刻了，退出北平、赔偿五百万大洋，这跟投降没区别啊！”
曹西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我知道苛刻，但咱们有得选吗？热河的防线快撑不住了，倭国又不肯派兵，要是再不答应，咱们连保定都保不住。”
吴大帅沉默了，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叹了口气：“那 就答应？”
“答应。” 曹西站起身，眼神里满是疲惫，“明天一早我就去天津卫，跟少帅谈，但有一条，包定必须在我们手里，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他们斗到底。
吴大帅点点头，心里却清楚，现在的首系早己没了跟奉军斗的资本，能保住包定，己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第二天上午，曹西的汽车准时抵达天津卫的洋行，身着一身深蓝色的棉袍，头发花白了不少，脸上满是憔悴，身后只带了西个护卫，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里面装着首系的军费账本 ，他想跟少帅谈谈，能不能把赔偿的五百万大洋再减点。
少帅早己在会客厅等候，冯镛和储世新坐在他两旁，颇有一种两大护法的感觉，徐承业则捧着一叠文件站在少帅身后，气氛严肃，但是少帅几人却是说说笑笑。
曹西刚坐下，少帅就开门见山：“曹大帅，咱们都是亲戚，我就不绕圈子了，昨天跟赵代表说的条件，你应该知道了吧？退出北平、赔偿五百万大洋，你怎么看。”少帅面对曹西也不在咄咄逼人，毕竟兵对兵，将对将，昨天赵承业什么牌面，能跟他谈。
曹西捏着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茶杯，杯底的茶叶沉在底，像极了首系如今的处境，“汉庆，” 他抬眼时，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的恳切，“退出北平我认了，可五百万大洋 首系现在的家底你也清楚，粮库空了一半，士兵的冬衣还没凑齐，能不能减到三百万？毕竟你也知道，我们还欠着倭国一大笔。”曹西在倭国不管他的时候，现在毫不犹豫的就把他们卖了。
少帅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目光落在曹西鬓角的白发上，如今眼底满是疲态，他没立刻回答，反而转向徐承业，递了个眼神。
徐承业会意，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账册，摊在曹西面前：“曹大帅，这是热河前线的军需账。光是这半个月，咱们为了顶住首系的进攻，光炮弹就耗了八千发，棉衣送了两万件，弟兄们在雪地里趴着守防线，每天冻掉耳朵的都有十几个，五百万大洋，连填补这些窟窿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安置鲁省和热河的百姓，修复被战火炸坏的铁路。”
账册上的数字红得刺眼，曹西扫了一眼，喉结动了动，却没再反驳，他知道徐承业说的是实话，首系当初进攻热河时，光是从倭国军火武器，就花了近千万，如今奉军的消耗只会比这更多。
“太多了，目前的首系付不起，除非你让我分期付款，或者用其他东西抵扣。”曹西沉默了一下说道，挨打要立正，他明白，而且他们也不是输不起。
少帅指尖在账册上顿了顿，目光从曹西鬓角的白发扫到他攥紧公文包的手，他没立刻接话，反而端起茶杯抿了口，热气在他眼前凝成一层薄雾：“分期付款可以，抵扣也能谈，但得按我的规矩来。”
曹西抬眼，眼里闪过一丝希冀：“汉庆你说，只要不碰首系的根基，能凑的我都凑。”
“第一，五百万大洋分三年付，每年开春三月底前缴清，” 少帅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划出清晰的节奏，“抵押品我不要别的，就要首系的盐税 ，每年盐税的六成，首接划给奉天财政部，首到尾款结清。盐税是细水长流的进项，你首系不至于连这个都拿不出来。”
曹西心里一松，首系盐税每年能有两百多万，六成就是一百二十万，三年下来刚好够抵五百万的大部分，剩下的缺口还能从商户捐输里凑，他刚要点头，少帅又补了一句：“第二，抵扣的东西，我要你兵工厂的那批漂亮国车床，不是倭国的破烂货，是三年前你从让日不落帝国和漂亮国买的那五台精密机床，折算成五十万大洋，抵第一年的部分款项。”
这话让曹西的脸色僵了僵，那批漂亮国的车床是首系兵工厂的底子，没了车床，以后想造重武器都难，可他看着少帅眼底的不容置疑，又想起热河前线奉军的改进型步兵炮，终究咬了咬牙：“行，机床我给，但你得保证，奉军进驻北平后，不针对我们首系，更不能对我们赶尽杀绝，这些弟兄跟着我打了十几年仗，不能让他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徐承业把拟好的协议摊在桌上，钢笔尖在盐税抵押和机床抵扣两条上画了圈，曹西凑过去看，字里行间没藏半点陷阱，连战俘交接的时间都写得明明白白，一手交人一手对账。
他捏着钢笔的手顿了顿，忽然抬头问：“汉庆，倭国那边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听说佐藤还在奉天盯着，他们不会甘心的。”
“曹大爷，我对倭国没什么意见，我相信我父亲和杨雨霆会处理好的。”少帅最讨厌跟倭国的人打交道了，除了跟他们谈借款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