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因为德国重心在欧洲，才更需要奉军这个远东支点。少帅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白熊国在远东有近二十万驻军，一旦他们能安心把远东兵力调往欧洲，德意志的压力会更大，德国的战略空间会被进一步压缩，但如果奉军能在边境持续施压，让他们不敢轻易调兵，德国在欧洲就能多一分主动权 ，这难道不是柏林想要的？”
“柏林想要的？说实话，汉庆先生，我看到奉系一片勃勃生机，就想起了我的祖国，曾几何时，德意志也像奉系一样努力追赶，结果换来的却是老牌强国的打压！”汉斯也想看看这位奉系的少帅对德意志的看法如何，目前来说双方的观感都算不错。
少帅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汉斯眼底未散的怅然上，那是被凡尔赛条约压了十余年的憋屈，是强国梦碎后又不甘沉沦的执拗，与奉军在东北抵御外敌、咬牙搞军工的处境，竟有几分微妙的相似，他放缓了语气，不再是之前谈判时的锋芒毕露，多了几分共情的沉稳：“汉斯先生，我懂这种的滋味。奉军在东北起家时，面对的是倭国和老毛子间的夹缝，倭国的铁路特权，还有关内军阀的轻视，就像德意志现在面对浪漫国的马奇诺防线、日不落国的海上封锁 —— 咱们都是在别人画的圈子里想破局。
他抬手示意杨雨霆，后者也走到了汉斯面前，开始侃侃而谈：“十年前，倭国逼迫奉系签下的《满蒙铁路协定》副本，上面写着‘奉军不得在铁路沿线五十里内驻军’，跟凡尔赛条约里‘德国陆军不得超过十万人’的条款，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随后杨雨霆郑重的说道，“但现在，咱们不仅收回了大半铁路权，还能造坦克、开飞机 ，只要找对路，再紧的绳子也能挣开。”随后杨雨霆递过了黑省军工厂目前对坦克研究的进度。
汉斯的目光落在报表末尾的照片上，照片里，奉军工匠正用德制游标卡尺测量 t-18 坦克的履带齿，旁边的草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规格和材料的字样，连坦克发动机的管线走向都画得一清二楚，他忽然想起出发前，总参谋部的情报里写着 奉军仅能仿制简单枪械，此刻看来，那份情报早己成了过时的废纸。
“少帅先生，您的工匠” 汉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他们接触坦克技术多久了？”
“满打满算，半年。少帅的语气里藏着几分自豪，“这些人以前要么是修铁路机车的，要么是造农具的，没一个受过正规军工教育。但他们肯钻 —— 上个月拆解那辆 t-18，三个老工匠盯着发动机看了三天三夜，硬是把气门结构的图纸画了出来，现在黑省兵工厂己经能自主制造简单的坦克零件了。”。”
汉森拿过来研究了一阵：“硬度是够了，但是金属疲劳度和刚性都还差点。”
少帅闻言非但不恼，反而笑着接过汉斯手中的履带销，指尖摩挲过金属表面的冷光：“汉斯先生眼光毒辣，这确实是咱们现在的短板， 本土铁矿里的锰含量不够，工匠们只能用锻打次数来补刚性，却还是没摸到克虏伯配方的门道。” 他转头对杨雨霆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牛皮笔记本，递到汉斯面前，“这是工匠们的试验记录，您看，从上个月到现在，他们试了七种矿石配比，锻打次数从十二次加到十五次，金属疲劳度己经降了三成，就是还没找到最省料的法子。”
汉斯翻开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工整的铅笔字，还夹着几张手绘的应力测试曲线图 —— 有的曲线歪歪扭扭，显然是失败的尝试；最新一页的曲线却平顺了许多，旁边用红笔标注着 “加入 5 钼矿粉，疲劳度合格”。他指尖顿在 “钼矿粉” 三个字上，抬头看向少帅：“你们能找到钼矿？我记得华国的钼矿大多在陕甘，运输到黑省怕是不容易。”
“是不容易，但咱们在蒙古那边的矿场，每月能运过来二十吨粗矿，虽然纯度只有六成，工匠们自己琢磨着提纯，也能凑合用。” 少帅俯身指着笔记本上的标注，“您看，这是昨天刚出的试验数据，用提纯后的钼矿粉做的履带销，经过五十次模拟履带碾压测试，还没出现裂纹 —— 要是能有克虏伯的锰钼配比表，咱们最多三个月，就能把这短板补上。”
杨雨霆适时补充：“我们还拆解了那辆缴获的 t-18 坦克，发现它的装甲板用的是‘镍铬复合钢’，咱们的工匠己经试着用本土镍矿仿制，虽然硬度差了 15，但重量轻了 8，要是能结合德意志的焊接技术，说不定能造出更适合东北冻土的轻型坦克 ，毕竟‘奉造一号’现在的重量，在开春后的泥泞地里还是容易陷车。”
汉斯的目光从笔记本移到桌上的 t-18 坦克拆解草图上，草图上用不同颜色标注着 “可仿制”“待改进”“需技术支持” 的部件，连坦克炮塔的旋转轴承都画了详细的剖面图，旁边还写着工匠的批注：“轴承钢需淬火温度 850c，目前炉温控制差 50c”。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群没受过正规教育的奉军工匠，就像在雪地里啃硬骨头的狼，或许牙齿不够锋利，却有咬着不放的韧劲。
“你们的学习速度，超出了我的预期。” 汉斯合上笔记本，语气里的疑虑淡了几分，“但材料配方和精密机床，不是我能擅自决定的 —— 克虏伯的锰钢配方属于军事机密，柏林连给咱们自己的陆军都卡着份额；至于精密机床，凡尔赛条约规定德国不能出口‘可用于军工生产’的设备，一旦被法国发现，我会被送上军事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