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少帅带着迫击炮营钻进了青石桥的密林，晨雾像纱巾裹着树林，脚下的落叶腐草里藏着冰碴，踩上去咯吱作响，他正低头辨认方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枪声，沉闷又倔强，在炮声间隙里格外清晰。
“是青石桥的方向！”炮兵营长兴奋地喊道。
少帅举起望远镜，隐约看见破庙的轮廓在硝烟里晃动：“距离三千米，校准坐标，给我往炮声来的地方打！”
八门迫击炮齐声怒吼，炮弹拖着白烟砸向首军阵地，少帅趁机拔出枪：“跟我冲！”
破庙里的张庭书正靠在断墙上吐血，听见熟悉的迫击炮声，突然笑起来：“妈的，少帅还真来了！弟兄们，抄家伙！”残兵们拄着枪站起来，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腿，却一个个眼里冒着火。
两面夹击下，首军的包围圈很快撕开个口子，少帅冲到庙门口时，张庭书正用刺刀挑开最后一个首军的喉咙，看见少帅，突然腿一软跪了下去：“少帅，我对不起您，三十七旅”
“起来！”少帅把他拽起来，拍掉他身上的尘土，“能把弟兄们带出来一半，你就是好样的。”他指着密林，“王仁在黑风口设了埋伏，咱们现在就去给他送份大礼。”
刚走出没多远，就见徐承业骑着马狂奔而来，手里的电报被风吹得哗哗响：“少帅！储旅长来电，首军主力开始猛攻梁下口了，三十二旅快顶不住了！”
少帅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储世新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己绝不会求援。“庭书，”他转身道，“你去黑风口找王仁，告诉他按原计划行事。”又对炮兵营长说，“你们带着司令部所有的重武器和人员，去给我支援储世新。”
张庭书攥着枪杆的手青筋暴起，血污糊住的眼睛里闪着狠劲：“汉庆，让我去梁下口！三十七旅还有能打的，就算拼光了，也得给储旅长喘口气的功夫！”
少帅按住他的肩膀，指腹触到对方渗血的伤口：“黑风口更重要，你带弟兄们把首军的援军引进埋伏圈，就是在救三十二旅。”
“汉庆。”张庭书身为第二梯队的排头旅，他自然知道很多消息。
“庭书，放心吧，我心里有谱，黑风口是重中之重，我让他们打开口子放一个首系的主力师进来，如果围不住，后果我想你也清楚。”少帅也没办法，战场就是如此，你只能不断的在做选择。
等到少帅回到司令部，看到冯镛己经在集合所有的武装力量了，两兄弟会心一笑：“冯大公子，接下来就是咱们拼命的时候了。”
冯镛没有理少帅：“你们很多人都是跟着我从包定到现在的，我希望你们能证明，咱们包定生不比他们差。”
“包定牛啊。”少帅也在一旁帮腔，他也是包定军校生，没毛病。
冯镛突然转身，一拳砸在少帅肩上："当年在包定军校，你小子爬战术网总偷奸耍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跟上我的步子。"他从墙角拖出个木箱，里面码着二十多支崭新的冲锋枪，"这是从奉天偷偷运过来的家伙，原本想留着当底牌，现在看来，该亮家伙了。"
少帅抓起一支掂了掂，枪身还带着机油味："行啊冯镛，藏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早料到有今天？"
"有备无患嘛。"冯镛往枪里压着弹匣，"最新消息，卫队旅和辎重还有六个时辰到，咱们得撑到他们来。"他指着地图上的小旗子，“咱们第六十七师的兄弟们都在前线拼命，据我估计，咱们挡住了不下于十万部队，但是咱们不能跑也不能退，因为咱们是少帅的嫡系。”
“少帅，老帅密电。”通讯班班长及时冲了上来。
少帅也是看了一眼电报，随即说道：“兄弟们，我想大家都清楚了，奉系这一次栽了一个大跟头，冯镛说的没错，咱们六十七师挡着10万部队，但是兄弟们，咱们六十七师是我一手带出来的部队，不论是军事素养和武器装备，咱们都是奉系王牌中的王牌，卫队旅马上就到了，大帅刚刚的电报也说了，他在后面整军，不日将重新入关，咱们不是孤立无援，咱们的身后就是山海关，就是关外，咱们不能让战火进了关外，那是我们的家园。”
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通信兵连人带马摔在门口："少帅！储旅长说首军派了敢死队，正在不间断的冲阵地！"
少帅把冲锋枪往背上一甩："冯镛，你带半个连守司令部，我去支援。"
"一起去。"冯镛抓起另一支枪，"咱们兄弟同甘共苦。"
“好！”
前线的战壕里，三十二旅的士兵正用刺刀射向的首军，储世新的胳膊被流弹打穿，用绑腿草草缠了缠，依旧举着枪不时的探头射击，看见少帅和冯镛带着人冲过来，他突然红了眼："你们来干什么！这里有我就够了！"
"老储你偏心。"少帅往冲锋枪里压着子弹，"当年在军校，你总说冯镛的枪法比我准，今天咱们就比比谁打的准。"
冯镛己经架起枪，三点射精准地打穿三个首军的喉咙："比就比，输了的回奉天给于凤劈柴。"
“炮兵营，给我放，不要计较弹药，给我饱和式轰炸。”少帅才不跟冯镛比枪法，这不是比谁杀的人多吗，“老储，你看看这几挺重机枪架在哪，别跟我说回司令部了，我和冯镛己经把司令部搬到你们旅了。”
储世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狠狠啐了口唾沫："你们俩这是要把我三十二旅的阵地当成戏台子？"嘴上虽骂着，却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吼道，"把西侧那挺马克沁挪到土坡后面！让少帅瞧瞧咱们的机枪不是烧火棍！"
少帅刚把重机枪架稳，首军的敢死队就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扣动扳机，滚烫的弹壳落在手背上，却浑然不觉，冯镛趴在他左侧，冲锋枪的枪响像节拍器似的规律，突然储世新把少帅拉倒一旁，同时大喊：“避炮，避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