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吴总也回来了。
“很抱歉大晚上把大家叫回来，今天晚上忙完了给大家算加班工资，再额外给大家放两天假。”
叽叽喳喳的声音马上就消失了。
“吴总英明！”
“加，往死里加！”
“我爱加班！”
“加班万岁。”
吴总一挥手，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一轮简单装订的书稿走进办公室，开始给大家发稿子。
“这是什么？”
“许清风冲击树人奖的新书。”杨总编回答道。
树人奖，编辑们一听，顿时肃然起敬。
“现在开始看吧，三轮审核，今天一次性完成！”总编直接定下了任务。
几十页稿子，每个人都得看，看完还要审核，今晚上估计谁都别想睡觉。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翻书的声音。
哗啦啦的翻书声，偶尔夹杂着倒抽冷气的声音。
工作人员准备也很全面，热茶、咖啡、奶茶，零食，都买了过来，甚至还拿来了不少毯子。
一个小时过去了，没人说话，会议室里气氛有些沉重。
这本书太沉重了，不自觉就勾动了大家的情绪。
两个小时，有人看完了，抬起头的时候，眼晴都是红的。
绝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痛苦，这就是这本书带给他们的感受。
一个人抬起了头，两个人抬起了头，渐渐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稿子。
总编看了一眼所有人，“诸位，现在对这本书内容做出判断，给出修改意见。”
一名编辑苦笑着摇了摇头，“总编，我给不出意见。”
“我也一样。”
“这本书让我觉得改一个字都是亵读。”
“内容没问题。”
“改不了一点。”
总编敲了敲桌子，“初审通过。”
凌晨两点，覆审通过。
凌晨三点，终审通过。
吴总马不停蹄拿着稿子开始安排人设计排版，都是文本，排版工作量很小。
然后是封面，按照许清风的要求，设计师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封面。
实在是没什么好设计的，黑色封皮，书名横着放，作者名竖着放，最底下加一行出版社名字，
就算是设计完成，前后花了不到五分钟。
凌晨四点，第一轮校对完成。
吴总一晚上没睡，把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践行到了极致。
审核好说，校对也好说，真正的关键点在于能不能拿到书号，这才是最漫长的过程。
早上九点，刚上班，魔都文艺出版社就向新闻出版总署提交了《活着》的出版申请，走的是优先出版信道。
正常来说，申请书号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一个月起步，运气好一两个月就申请下来，
遇到配额制，可能几个月都拿不下来。
但许清风等不了，魔都文艺出版社也等不了，等几个月？黄花菜都凉了，还评个屁的奖。
出版社把能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能联系上的人也都联系了一遍，目的只有一个，加快审核进度。
就这，也花了五天时间才审核通过。
对方还是看在许清风面子果实上才同意加快进度的，这跟那几首比血还红的歌脱不了关系。
书号一拿到，出版社紧急调动印刷厂，先印刷了一千本，其中一部分给了许清风。
掌到书第一时间，许清风就去找章北斗。
“老师，书写好了，我要入围树人奖。”
章北斗摆摆手，“别急，我先看一看。”
这会他倒是不急了。
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交给我吧。”章北斗起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招呼也没打就扬长而去。
“严老，忙着呢？”章北斗敲开门。
“老章啊，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章北斗开门见山，“我有个学生，想入围树人奖。”
严老饶有兴趣道：“是谁？这么有自信？”
“许清风。”
严老一惬，笑着摇了摇头，“那可不行，《天龙八部》我也看过，跟树人奖的评选标准不一样，入不了围。”
说着他又道：“老章啊，我听说《天龙八部》入围银河奖争议都很大，我可不能给你开这个后门啊。”
章北斗拿出准备好的书，“我怎么可能找您干这种事，这是他写的新书，您看看。”
严老接过书随意翻了翻，然后表情严肃起来。
树人奖组委会。
有人大惊失色，“许清风？开什么玩笑！”
一名评委黑着脸问道：“他有什么资格入选！”
“凭什么？”
不同意的人有很多，“就凭《天龙八部》？笑话！”
“我不同意！”
“严老，难道是许清风威胁你了？”
“树人奖什么时候怕过威胁？”
严老摇摇头，“不是《天龙八部》，而是新书，我刚拿到。”
杜春雨反对道：“这不合规矩，书都没出来，没有经过校验，凭什么入选？”
他最痛恨的就是许清风，想提名？门都没有。
一名老者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小杜，冷静点，什么是规矩？树人奖的评选规则是出版的书就有资格被提名，严老提名符合正常条件。”
杜春雨依旧坚持，“书呢？书在哪里？”
严老默默拿出来一本扔了过去。
杜春雨一愣，表情更加难看起来，这畜生居然真的有书。
他翻开一看，出版时间赫然就是前两天！
“前天出版的？”
严老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杜春雨壹了一下，“刚印刷出来，都还没有经过市场校验吧。”
“没有谁规定一定要卖出去多少册才能参选。”
杜春雨心一横，“这人人品有问题。”
严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杜春雨就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脸色苍白。
“如果入选却又没有获奖，许清风又闹事呢？这人刚刚才大闹沉明城奖。”杜春雨试图说服其他人。
严老表情严肃，“我再次声明，树人奖评选的是作品，无论人怎么样有多大争议，只要不是违法犯罪份子，都有资格被提名。”
杜春雨还想说什么，严老摆了摆手，“既然有争议，大家可以看完再发言，不要陷入无意义的争论，这本书是我看过最好的书，这是我提名的原因，如果《活着》不能入围，才是对树人奖威信最大的挑战！”
严老看过最好的书，这已经不是高看一眼了，而是推崇备至。
不入选是对树人奖最大的挑战？
评委们不由想起了沉明城奖，这个曾经跟树人奖并驾齐驱的奖项，因为没有给许清风颁奖，成为了文学圈的笑柄。
但那是因为《将进酒》，《活着》又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跟《将进酒》相提并论？
“散会吧，书放外面了，看完再讨论。”
评委们也都清楚，没有哪一届树人奖的评选是一帆风顺的，不开个十次八次会根本确定不下来名单。
杜春雨拿着书，一脸沉重地回了家。
唐瑶成了墙头草，叛变了革命，赵辰努力了，被骂成了狗，李波没顶住，让许清风入围了银河奖，四大名师，硕果仅存。
四个人都顶不住一个人吗？杜春雨不服！
回到家，杜春雨饭都没吃，钻进书房就开始研究起来。
《活着》真的有严老说的那么厉害吗？
这一看，杜春雨也沉默了。
虽然内心极度厌恶许清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本书超出了他的水平。
《活着》不能入选，的确是对树人奖权威性的极大动摇。
我不服！
杜春雨怒吼一声，把书重重地摔在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许清风二十多岁就能拿树人奖！他却要经历痛苦煎熬才能触碰门坎！
书房里传来阵阵咆哮声。
良久之后，杜春雨捡起《活着》，一点一点开始挑毛病，当他看到扉页上的一行字之后，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哈哈哈！”
“找到了！”
杜春雨的失态，让家人虽然有些担忧，却也没太紧张。
作家这个群体，有时候就是会显得不那么正常，他们会因为作品里的人物哭泣，也会因为作品里的人大笑。
第二天。
杜春雨精神斗擞去参加树人奖的例会。
文老开口道：“严老提名的书大家都看了吧？大家谈一谈看法吧。”
没人说话。
《活着》他们当然看了，但越是看了，这时候越是说不出话来。
难道世上真的有天才吗？
见大家不说话，杜春雨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有话说。
文老点名了，“小杜你说吧。”
杜春雨没直接说《活着》合不合适，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文老，严老，树人奖的评选对象是中长篇传统文学，这点我没记错吧。”
严老一脸莫明其妙，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杜春雨继续道：“所谓的中长篇，普遍的标准是十万字以上，这点大家应该都没有异议。”
严老眉头一皱，“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他人也都一脸莫明其妙。
“杜老师有话就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万字。”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