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通过窗纸,唤醒了白岁安。
身侧柳青青犹在熟睡,乌发铺散,眼角眉梢带着一夜缠绵后的慵懒春意,呼吸匀长。
他悄然起身,披上外衣,习惯性地凝神内观。
识海中,《玄命道卷》光华流转,今日卦象却让他心头一凛:
黑风山匪寇?
白岁安眉头紧锁。
他自然知道这群盘踞在黑风岭的恶徒,北玄卫年初确曾议过剿匪,但因那帮人熟悉地形,老巢隐蔽,一直未能成行。
如今竟敢主动出击,目标直指白山村!
是寻常的劫掠,还是……?
如今客栈、码头、北玄卫、狩猎队、采撷队,这些都离不开白山村村民的帮助。
若是放任匪寇劫掠,那将严重损害他自身根基。
他下意识想以运势卜算详情,但目光扫过道卷上【运势,948】的字样,又尤豫了。
只差五十二点!仙缘的门坎近在眼前……
这运势,耗是不耗?
“王虎。”他沉声朝门外唤道。
“掌柜的,您吩咐!”王虎应声而入,精神斗擞。
“去卫所,让玄礼立刻回来一趟,就说有要事。”
“是!”
王虎领命,转身就跑。
北玄卫所,晨操刚歇。
白玄礼听完王虎传话,心中诧异。
父亲从未如此急切地唤他回去。
“我爹还说了什么?”他一边卸下臂盾,一边问。
王虎挠挠头:“没了,就说让玄礼哥你回去详谈。”
白玄礼不再多问,交代李辰和几位队正继续操练,便随王虎快步离开。
途经藏香阁,那辆眼熟的青篷马车仍停在那里。
他目光微冷,脚步未停。
回到客栈,刚进大堂,便见一老一少占据了靠窗的角落。
老道举着面破布幡,上书“铁口直断”;
小徒弟则摆弄着几个瓦罐,引得里面虫子窸窣作响。
“玄礼哥,就是那对师徒,李道长和钱丢丢。”王虎低声介绍。
白玄礼微微颔首,目光扫过。
那老道李道一似有所感,抬眼望来,浑浊老眼精光一闪,随即堆起笑,遥遥拱手。
钱丢丢也抬起头,歪着脑袋打量白玄礼,小声道:“师傅,这人气血好旺,跟火炉似的。”
李道一低笑,顺手敲了他一记:
“废话!先天二重,自然气象不同。等你【玄景轮】稳固,御气诀纯熟,他未必能近你身。”
白玄礼无心理会这对活宝,径直上楼。
书房内,白岁安将卦象直言相告。
“黑风山匪寇,三日后奇袭村子?”白玄礼面色一凝,“爹,这消息……”
“卜算所得。”白岁安语气平静。
白玄礼瞬间明了,不再追问来源,眉头紧锁:
“年初卫所确想剿匪,但黑风岭地势复杂,找不到巢穴。若只是被动防御,恐难绝后患。”
“正是此理。”尖轻叩桌面,
“要么,你带队回村埋伏,击退来敌。但此举必打草惊蛇,匪寇遁入深山,日后报复更防不胜防。”
他说着便沉默了,心中暗道:【要么耗费运势,卜算其巢穴详情,雷霆一击,永绝后患。】
但运势积累至此,眼看便能窥探仙缘……
就在这时,柳青青推门进来,见父子二人神色凝重,温声道:
“事再急,饭总要吃。先吃饭,边吃边想。”
饭菜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凝重。
饭桌上,白玄礼想起楼下那对师徒,问羽微:
“那两人是什么来历?”
白羽微还未答话,门口就探进两个脑袋。
李道一脸皮厚如城墙,嘿嘿一笑:
“白掌柜,白夫人,诸位,贫道观贵店饭食香气扑鼻,与我这徒儿腹中雷鸣遥相呼应,实在是……缘分,缘分啊!”
钱丢丢配合地摸着肚子,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酱肉。
柳青青失笑,看了丈夫一眼。
白岁安微微点头。
“道长,丢丢,坐下一起吃吧。”柳青青添了两副碗筷。
师徒俩立刻眉开眼笑地坐下。
几口热饭下肚,李道一话匣子打开,状似无意地问道:
“白百户,贫道日前在城外,见一蓝衫青年,气度不凡,身边跟着刘县丞,不知是何方神圣?”
白玄礼夹菜的手一顿:
“蓝衫青年?我在藏香阁外见过,刘坤对他极为躬敬。”
“对对,就是那人!”李道一眼睛一亮,“不知白百户可知他在何处下榻?”
白玄礼摇头:“不知。”
白羽微心思细腻,联想到这对师徒来时狼狈,试探道:
“道长如此关心此人,莫非……与他有些私人过节?”
李道一干咳一声,眼神闪铄:“这个……呵呵,萍水相逢,谈不上过节。”
钱丢丢正埋头苦干,闻言抬头,含糊道:“师傅就是好奇嘛!在黑风山那边看见他……”
“咳咳咳!”李道一剧烈咳嗽,狠狠瞪了徒弟一眼。
“黑风山?”白岁安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白玄礼也放下筷子,看向李道一:
“道长在黑风山见到了那人?具体在何处?”
李道一脸都绿了,支支吾吾,他可不想此事宣扬于外。
白羽微给钱丢丢夹了块肉,柔声问:
“丢丢,告诉姐姐,你们在黑风山哪里见到那人的?”
钱丢丢看看碗里的肉,又看看师傅锅底般的脸色,小声道:
“就……就在一个好多人的矿场外面……”
李道一看着努力扒饭的小徒弟,顿时无言,平时也没见他这般嘴巴漏风
钱丢丢没有看师傅那难看的脸色。
闷头扒饭。
矿场!刘家!黑风山!
这几个词在白岁安脑中瞬间串联。
他不再尤豫,心中已有决断。
“诸位慢用,我有些帐目需核对。”他起身离席,走向书房。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意念沉入识海,锁定《玄命道卷》。
运势为墨,心念为笔。
“占卜:黑风山匪寇巢穴详图、兵力部署、与刘家关联、及剿灭之策!”
运势顿时减了两百。
【运势,748】
海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清淅无比。
半晌,白岁安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