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双筊合于掌心,举至眉心,闭目凝神,将自身气血缓缓注入其中。
“恳请明示,此行‘极乐坊’,是凶是吉?”
祷毕,许铭才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骨筊向前轻轻抛掷。
“啪嗒”一声脆响,骨筊落在铺着黑绒的法坛上。
一阴一阳,圣筊!
许铭才眉头微动,但并未放松。
一次圣筊,或许只是巧合。
再次躬敬地拾起骨筊,合十默祷,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再次掷出。
“啪嗒!”
依旧是一阴一阳,圣筊!
“哦?”
见此,许铭才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多年的谨慎让他不敢大意。
“事不过三,最后一次,请祖师定夺!”
许铭才第三次捧起骨筊,“若此行果真无碍,便再赐一圣筊!”
骨筊在空中翻滚,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落下。
“啪!”
清淅无误,第三次,圣筊!
看到连续三次毫无异议的圣筊,许铭才脸上最后一丝疑虑终于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狞笑。
“哼,果然是天意!连祖师都认为此行无妨!待老子先去泄泄火,采补些元阴,回来再慢慢炮制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铭才心满意足地收起骨筊,熄灭了那檀香。
然而,许铭才却未曾注意到,在猩红色的烟雾消散前,竟微微扭曲了一下。
与此同时,黄大仙孔自然住处外,一空地中。
只见孔自然身着一道袍,刚将手中的桃木剑放下,一个跟跄,差点摔倒。
好在旁边的古道成一把上前,从怀中掏出一颗参丸,让其吞下。
有了这颗参丸,孔自然又闭目调息片刻,这才睁开双眼。
“多谢古先生相助,若非你以气血护持,老身也难以维持这般远程施法。”
“孔师傅客气了,除魔卫道,本是我辈应为。”古道成拱手回礼。
“是啊,除魔卫道。”
孔自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许铭才这孽障,弑师叛门,修炼邪法,为非作歹这么多年现在竟还敢焚香叩问祖师?真是不知死活!”
“方才老身已借他自身香火为引,扭曲了卜问结果。此番定要叫他伏法,以告慰师尊在天之灵!”
“接下来,便要倚重古先生安排了。”
“分内之事,定当不负所望。”
说罢,古道成不再多言,来到安置在法坛旁的艾云尸身前。
净手焚香,对着尸身拜了三拜。
随后古道成从怀中取出一柄薄如柳叶的手术刀,“艾云女士,今为除魔,不得以伤汝肉身,请见谅。”
话落,古道成手中手术刀落下。
而一旁孔自然却神色如常,没有出手阻止。
她师门讲究顺应自然,既然艾云魂魄已得超度,这具皮囊不过是一具白骨。
若能借此除去许铭才那孽障,想必艾云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古道成手法娴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个完整的皮囊已被他托在手中。
将其轻轻抖开,平铺于法坛前。
点燃早已备好的两卡车冥纸,火光跳跃。
古道成摒息凝神,右手并指如剑,左手虚托右手腕部,调动体内真种刺激身上穴位,将一丝气血转换为精气并逼至指尖。
“魄化青冥,皮承天章;”
“血秽为引,怨结玄纲。”
“奉请冥君,开此灵径。”
“敕!”
随着最后一个敕令真言脱口,古道成并拢的指尖骤然落下,迅速在其皮囊上方约三寸处的虚空中急速划动,勾勒出一个邪异的符咒图样。
随着符咒逐渐完善,那平铺的人皮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微微起伏。
古道成目光死死盯住那皮囊,同时精气输出不绝,但念诵的咒文却骤然一变。
“灵皮有应,怨念为凭……”
“循气索踪,秽破纯阳……!”
“上身。”
一道白影应声而现,只见阿娟怯生生地飘至人皮上方。
魂体接触的刹那,那皮囊如同充气般缓缓鼓起,五官逐渐饱满扭曲,最后竟化作一个美艳女子,正是阿娟的模样。
收功息法,古道成忍不住长舒一口气,艾云的生辰八字和阿娟并不相符,理论上来说是无法使用这皮囊的,但耐不住他当时获得的基础符录大全中,有一邪异符篆,可以临时让鬼附身。
如今用在此处,却是颇得奇效。
“感觉如何?”
阿娟活动了下手脚,“道、道长,没问题,就是有点不习惯。”
“没事,过一会就好了,接下来你按计行事。”古道成沉声道,“极乐坊那边我已打点妥当,你速速和柴少一同前往,到时自会有人接应。”
“艾云”——或者说披着艾云皮囊的阿娟重重点头,和柴少迅速离去。
看着阿娟行走间步伐踏实与生人无异的身影,孔自然忍不住轻叹一声:“古先生,你这般操灵附皮的手段,实在精妙啊。”
“孔师傅说笑了,”古道成摇头苦笑:“不过是些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每次施展都要耗费精血,折损阳寿。”
“确实。”孔自然颔首,“玄门正法讲究性命双修,循序渐进。而旁门左道虽能逞一时之强,终究不可长久,古先生,你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妙。”
她说着,已动手撤下法坛上的香炉。
“时间紧迫,那孽障想必已经动身。我们得尽快布置好下一步。”
古道成会意,立即上前帮忙。
将原先布置在四周的令旗逐一拔起,按照新的方位重新插好。
孔自然则从袖中取出一叠黄符,指尖沾朱砂,快速绘制起来。
古道成接过她画好的符纸,仔细贴在令旗下方。“可惜我修为尚浅,否则直接以气血布阵,倒省了这些麻烦。”
“古先生不必妄自菲薄。”孔自然抬眼看他,“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已属难得。只是切记,修行之路漫漫,莫要贪图速成而坏了根基。”
说话间,两人手下不停。
古道成将带来的几包经血小心放置在阵眼处,孔自然则在一旁念咒加持。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整个法坛已然焕然一新,隐隐透出一股阴寒之气。
“好了。”孔自然退后一步,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现在只等那孽障自投罗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