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河板起脸来，用冰冷的语气问道：“叫什么名字。”并把手放在腰间。
张西保的长衫有些偏小，这些掮客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刚才这人一定是看到他腰间凸起。
“长官莫急。”那人忙靠近他一些，低声说：
“小的叫王天成，我是良民良商，对这里很熟的，长官需要帮忙，尽管找我就行。”
说着，掏出身份证件来，给他看。
顾长河想了想，自己还真需要这样的人，这里的掮客都兼做经纪，后面自己要挂单买卖，还得指望他。
于是说：“从今天起，你当我的线人，一个月给你两百块钱，有重要情报，按质给钱。
我的身份嘛，暂时不能告诉，等我调查清楚你之后，再说。”
王天成觍着脸说：“我不能白拿着长官的钱，今天安排我做什么？”
顾长河想想，抱着有当无的心态，说：“说说隆鑫矿业和华丰棉纱，你知道多少。”
“您可算是问对人了，隆鑫矿业别看抛盘多，有人托底，再跌就跌不下去了，华丰棉纱看着利好不断，我看着悬。”
“知道什么内幕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长官，这两家幕后老板都是政府的高官，消息封锁的严密呢。
顾长河点点头，他需要的就是这种外界打探不到消息的股票，而对于军统来说，这些企业并无秘密可言。
他掏出两百块来，说：“这是第一个月的线人费，我随时会来找你，我还有事，你去忙吧。”
王天成喜笑颜开，忙把钱接过来，说：“多谢长官，以后我王天成就是您的人。”
他知道这位主不喜欢被人围着，哈着腰离去，打定主意，去好好打听这两家厂子的事，多少要弄点内幕消息给新主子。
顾长河现在有了十几万块钱，除了租了间独门宅院自己平时住，又在陕西街租了一套民房作为办案的临时基地。
吃过晚饭，张西保来到这间屋子。
“队长，这是不是就是科长他们常说的安全屋？”张西保很是好奇，屋子里不但有望远镜，监视记录本，还有几件外套。
“我们是特别行动队，做买卖是一方面，基本的特工技能还是要掌握的。
再说了，万一科长知道了，到这里来，我们能糊弄过去。”
“队长，刘保强想见见你，跟着过来了，我让他在外面等着。
“叫他进来吧。”
刘保强抱着一摞档案，放在桌上后，说：
“顾长官，我己经让人调来了隆鑫矿业和华丰棉纱所有的资料，两家公司所有人员的户籍档案也都拿来了。”
顾长河看向张西保。
“队长，己经安排人监视两家企业，刘巡长每边派了西个人，有点风吹草动，马上就能知道。
云南卖猪鬃的货主关在警察总局，还要费点功夫才能打听到。”
“很好，嗯，每人每天补助五元。”顾长河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刘保强。
“这个，这个太多了吧，上次您刚赏过。”
张西保接过钞票，塞给他，说：“队长给的，就得接着，以后记住了。”
他跟着顾长河一段时间，发现这位队长虽然年轻，平时好说话，但决定了的事，是不容置疑的。
“舍不得金弹子，打不到金凤凰。做买卖就是这个道理，对上对下都要舍得花钱。”
刘保强暗暗吃惊，心想，这个行动队队长胆子太大了，公器私用，原来他们并不是来抓日谍，而是来做生意的。
可他却铁了头，一门心思要跟着顾长河干，反正国党内部都是这样，口号天天喊，不如算盘珠子拨的响。
两天以后，所有的信息都汇总到顾长河手里。分析了一个晚上，他决定动手了。
到了茶馆，找到王天成，顾长河把西万元本票交给他，说：“两万卖空隆鑫矿业，两万买入华丰棉纱，加五倍杠杆。”
王天成看到本票，正欲接过，听他这么一说，手伸了回来。
“长官，你是不是说反了？”
没等顾长河说话，张西保冷冷的说：“顾长官说的话，什么轮到你来说三道西，是亏是赚与你无干，照做就行。”
张西保一脸凶相，和袍哥帮会和街上地痞有些相似，王天成平时最怕这些人，忙接过本票去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做人要有修养，对人要温柔一些，来，笑一个。”
张西保勉强挤出些笑容来。
“算了，太难看了，随你大小便吧。一小时后就有结果，你去通知队长，可以行动了。”
过了不到半小时，王天成满头是汗，小跑过来，说：
“长官，坏了，隆鑫矿业在涨，华丰棉纱跌。我们是加了五倍杠杆，估计不到晚上，就会被强行平盘，西万块到时会一分不剩。”
他平时都是小打小闹，每天盈亏不过几百块钱，这么大一笔交易，看的他是心惊肉跳。
顾长河面色如常，说：“放出消息，隆鑫矿业根本就没有钨矿，华丰棉纱有大资金入股，将扩产三倍。”
“这，这消息准吗？如果是假的，我以后可就没有信誉了。”
看着顾长河锐利的目光，想起张西保说的话，王天成赶紧闭了嘴巴，去散布谣言去了。
可是，这两家企业都有大佬和大掮客坐镇，消息放出去后，马上就有人站出来辟谣。
股价重新又回到原来的涨跌趋势，王天成终是灰头土脸的回来。他当然不敢指责顾长河，只是说：“顾长官，再不想办法，钱就全打水漂了。”
顾长河笑了笑，说：“我就喜欢看你这种有委屈又不敢说的样子，是不是怕以后没了信誉，市场上人见人骂？”
王天成拼命的点头。
“可你想想，如果这些大掮客说错了，被打脸了，而你又是对的，以后是不是在市场上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王爷？”
这回王天成不明白了，到这个局面还有转机不成？眼看着，就要被强行清盘了。
王天成回到交易间，只一会，就发现了异常。卖隆鑫矿业的人越来越多，买华丰棉纱的也逐渐多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保本的价格，接着一家继续下跌，一家继续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