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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吴家的评弹词出类拔萃,成了苏州的一道不可或缺的风景。︾,
吴家在城中的小小旅店也是宾朋爆满,而南来北往的客商纷至沓来,大有非吴家旅店不住的趋势,不少住不上店的客官建议,将旅店的规模扩大或者在不远的郊外新办第二旅店,而过往客商力劝吴家在郊外新办旅店,理由是清静、方便谈生意和更好地休息。
在这新办旅店问题上,吴氏天才神童没有标新立异,与家中人绝对保持一致,郊区的文化生活和物质生活能有城里方便吗?若久而久之,办不下去了,岂不是极大的浪费。
吴家的长辈们经过再三考虑,决定以有钱为由,改善家庭的居住条件,准备大兴土木,遣造两幢独立的房屋,与吴家分隔开来。这两幢房屋,一大一小,大的可以满足吴家人每人一间,小的用于雇佣之人居住。
吴氏天才神童一眼便知如此布局之用意,只是出于对封建礼教规制的尊重,顺从长辈的心愿。可在长辈们的另一个决策方面,吴氏天才神童颇有看法,认为长辈们的功利之心昭然若揭,即在吴家第二院坝中修建一重戏台,而且完全仿照评弹院的规模。
这可是一个原则问题,使这位洞察秋毫的天才神童颇受熬煎。
并非吴氏天才神童因为结婚就变得不是刺猬了,也不是刺猬身上的刺就进化得平平顺顺的了,而是因为夫人的劝导。
年轻夫妇俩携手回到郊外的家里,而吆喝着的人们正在建筑工地上干得热火朝天,吴氏天才神童顿时觉得不妥,本想回家好好享受晚间家庭评弹表演的欢乐情景的,而且还是侄子辈的人自告奋勇担纲表演,这对提携晚辈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可工地的嘈杂。长辈们的突然施工,将这份好心情破坏得不知去向。
吴氏天才神童在工地上逛了一圈,问了几个施工方主事的人,得到的答案则是修建家庭住房,当他反问答案之人时,那几个主事的人则老实告诉他,不像住房的布局,如此清楚的事瞒得过谁呀,顿时他便火星四溅,恨不得找长辈们问个明白。
可聪明而善于灭火的夫人见势不妙。将他拉在一旁,用微笑减轻夫君心中的烦躁,用体温按捺夫君窜烧起来的火苗,用得体之言缓减夫君的愤怒。
临桌的妹妹的确非等闲之辈,他没有用孝顺中的绝对服从的说教去煽风点火,而是从充分理解的角度告诉夫君,家境殷实,众人出力,有条件改善住宿条件。为何要过穷日子,紧日子,挤得大家都不方便,生活也不甚自由自在。乡下本来就苦,你住城里,长辈们住乡下,本应该晚辈想到的。没想到让长辈过得舒服本就不孝,难道还有脸将这不孝闹大,闹得让世人来戳脊梁骨吗?
天才神童的想法因此而做了大的改变。在自责的心理情绪之下,还提出了按照城里的标准建造,盥洗和厕所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决不将就,而且考虑通风设施和保暖设施的良好配套,给长辈以舒服之感。
天才神童的态度转变是在夫人的监护之下完成的。
吴氏天才神童回到家里,不知是特意的安排,还是凑巧,真正能主事建筑的长辈一个都不在,全是母亲、伯母和侄子辈相迎。
他大伯的女儿拉着嫂子的手问道:“汝与哥回家,一定带回了新的评弹作品吧?”
嫂子便抚爱地向小妹妹表示亲昵的同时点头首肯。可天才神童则面无表情地将小妹妹拉在面前问道:“你喜欢修的新房吗?”
小妹妹不知是老实作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居然如此回答:“倘若能进城里居住,乡下再好的房子也不稀罕。”
吴氏天才神童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夫人猜度夫君的心思,一定会怪罪这小妹妹的父母,小孩子能懂得什么,不是父母有意识教的,也是有此想法不注意交谈之时被孩子听了去,从此便种下了向往城里生活的种子,一旦有人问及,便会冲口而出,暴露无余。想到此,夫人便称赞大伯的女儿道:“有志气,将来像我和你哥一样,也在城里去打下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在自己的天地中大显身手,大展宏图。”
夫人这一打断他思路招式真管用,夫君的火气便被压了下去,他瞪着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对大伯的埋怨起码暂时不至于爆发出来,那种因为孩子之言而迁怒于直系长辈的兴师问罪之事不至于马上发生,更不会引起双方火药味浓烈的争吵,甚至导致彼此之间更为严重更为过火的行为。
而母亲和伯母们关心的事情当然是夫妇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应验结婚之时特意在婚床上铺垫的桂圆和莲子,而且母亲还会真心实意地为年轻夫妇规划未来的生养,即提醒他们别忘了婚床下还铺垫过花生,以盼孙儿孙女成群。
过了没多久,大伯和父亲回来了,见天才神童夫妇回到家里,彼此简单寒暄之后,大伯问道:“孩子们期盼的评弹新词可带回来了?”
天才神童阴沉着脸,不高兴地鼻孔里哼哼着,没有说话。
“他背上有点痒,挠了没起作用,怪不舒服!”夫人可厉害了,她悄悄地在夫君背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以示阻止后解释道,“至于评弹新词,随时都有,快拿出来,让小妹妹准备去吧!”
天才神童深悟夫人之意,有教养之人,岂可冥顽不宁,点而不化,表情地转变没那么快,但拿出评弹新词的动作自然不会太慢。
晚饭之前,家中真正主事的父亲则通报了修建住房的计划,说了一些没有事先商议的闲话之后,争求意见时,天才神童的态度真正转变了,这一点连夫人都觉得格外佩服,居然把夫人规劝他息怒而应该事先想到长辈等表意说了出来,还诚恳地做起了自我检讨。
夫人格外高兴,还主动提议夫君将修建住房时提高规格到城里标准的建议告之家人。
当夫君正在犹豫之时,夫人则给夫君递上一杯茶水,微笑道:“汝刚才说得很好,重述一遍可也,不必想得太过仔细。”
夫君真是领情,将夫人主导之言说了一遍,得到了家人的一致赞扬。
这事的奇怪之处,连天才神童的夫人也不得而知,夫君被当面当成鸭子,被迫赶上了架,居然在架上走得很听话,走得很稳,走得符合孝的规范,居然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晚饭之后,全家聚集在一起饮茶聊天,对评弹新词感兴趣的人便催促着表演,孩子们的呼声尤其高涨。
大孩子将表演机会让给小孩子,男孩子将表演机会让给女孩子,一段表演结束后,大家争相评价,特别是评价到表演不到位或者唱词的唱法不合情节时,都会主动出场表演示范,激烈之时还会争得脸红脖子粗的。
每当争执的双方相持不下时,往往做裁判的便是评弹新词的创作者,将写作此处的用意和情境、心境等和盘托出。
有时即便是创作者的裁判也不具说服力时,还得从整个故事情节中的人事景物的关系重新梳理梳理,推敲推敲,研究研究。每到此时,天才神童的耐心有限,而夫人的耐心无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