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声脆响,岳老三只觉自己磅礴而出的蛮力竟被一股柔韧巧劲硬生生逼了回来,震得他双臂酸麻,前冲之势戛然而止。
他还待怒吼变招,虚若棍头却是一颤,瞬间幻出数道棍影,如灵蛇出洞,不攻其身,专打他手腕、肘关节。
岳老三慌忙回剪格挡,却总慢上半拍。
只觉关节处接连传来酸软刺痛,一身蛮力如同陷入绵密蛛网,被引得左支右绌,空自怒吼连连,脚步跟跄,几乎要被自己使岔的力道带倒。
叶二娘见岳老三狼狈,脸上那似哭似笑的神情更显诡异。
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至虚若侧翼,手中两柄薄如柳叶的短刀带起森森寒光,专挑肋下、后心、关节等刁钻处下手。
刀法狠辣阴毒,口中更是发出阵阵凄厉怪笑,扰人心神。
虚若看也不看,左手僧袍大袖顺势拂出,灌注内力,宽大的袖袍顿时如同铁铸,却又带着一股绵柔旋劲。
袈裟伏魔功!
袖风过处,叶二娘只觉双刀如同刺入层层叠叠、不断旋转的棉絮,力道被尽数吸纳引偏。
她怪叫一声,身形如风车般急转,刀光暴涨,从不同角度疯狂刺出,状若疯魔,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
虚若眉头微,不耐其纠缠,袖中内力陡然一变,绵柔尽去,一股磅礴柔劲如潮水般涌出。
叶二娘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撞来,双刀险些脱手,气血翻涌间,被逼得连连倒退,气息紊乱。
一直静观的段延庆终于动了。
他铁杖轻点地面,身形倏然欺近三丈,却未立刻出手,腹语沙哑响起:“小和尚,好精纯的少林功夫。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强出头,便是沾染是非。”
虚若持棍而立,语气平和:“段先生,执着于仇恨因果,本身便是最大的业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段延庆腹语冷哼:“岸在何处?正统已失,何来回头路!”
话音未落,他右手食指隔空点出,一道凝练无比、灼热凌厉的指力破空有声,直袭虚若眉心,正是段氏绝学一阳指!
虚若早有所料,几乎在同时抬手,以少林无相劫指迎上,指风同样灼热,却更显凝练。
“嗤!”
两股指力在半空相撞,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淅的劲气交击声。
段延庆身躯微震,眼中闪过惊异。
他苦修数十载的一阳指,竟被对方以一式少林指法正面接下!
不待他变招,虚若指法随念而动,时而化作拈花指,轻柔飘逸,劲力却无孔不入。
时而转为多罗叶指,迅捷连绵,指风如雨打笆蕉,将段延庆周身要害笼罩。
段延庆不得不全力运转一阳指应对,指力连发,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两人以指对指,虽无声响震天,但那无形指风纵横交错,激得地面尘土飞扬,凶险处更胜刀剑。
岳老三和叶二娘见状,心知单打独斗绝无胜算,对视一眼,同时厉喝扑上。
岳老三鳄嘴剪狂舞,卷起恶风,拦腰剪来。
叶二娘身形飘忽,双刀如同毒蛇吐信,专攻下盘与背心。
三大高手瞬间形成合围之势。
虚若身处内核,神色不变。
他左手袖袍挥洒,袈裟伏魔功运转如意,或卷或拂,将岳老三的重剪引偏,将叶二娘的快刀荡开,刚猛灵巧的劲力皆如泥牛入海。
右手则以棍为指,依旧以精妙指法与段延庆的一阳指隔空交锋,竟在分心三用之下,依旧不落下风。
段延庆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和尚内力仿佛无穷无尽,招式博杂无比,更难得的是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
他忍不住以腹语喝道:“小和尚,你究竟是谁?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
虚若一指逼开他的攻势,语气平和如初:“小僧虚若,少林寺藏经阁内一扫地的罢了。
,,钟万仇站在场边,看着三大恶人联手竟也奈何不了那年轻僧人,反而被对方从容不迫地一一应对,甚至隐隐被压制,一张脸早已变得铁青。
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冲动上前,否则此刻躺在地上的,恐怕还要多他一个。
这小和尚的武功,简直高得邪门!
钟灵紧紧抱着闪电貂,紧张地看着场中激斗,小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既担心父亲被卷入其中,又怕虚若小师父受伤,心中矛盾不已,只能不住低声祈祷别再有人受伤。
场中,激斗看似僵持不下,实则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岳老三见久攻不下,心头火起,狂吼一声,将全身力道灌注剪身,鳄嘴剪带着撕裂一切的恶风,合身扑上,试图以绝对蛮力破开那可恶的袖袍。
虚若见他来势已老,力道用尽。
于是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鬼魅般侧移半步,手中乌铁棍再次精准无比地点在鳄嘴剪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处枢钮。
“咔嚓!”
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鳄嘴剪竟从中断裂!
岳老三受此一击,庞大的身躯被自己前冲的力道带得向前猛扑。
虚若棍势顺势一转,棍梢如蜻蜓点水,瞬间拂过他双臂、肩井数处大穴。
岳老三只觉数道阴柔劲力透体而入,关节酸软,浑身力气如同泄洪般消失,闷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瘫软在地,挣扎难起。
“你————你废了老子的武功?!”
岳老三又惊又怒,眼中满是绝望与难以置信。
虚若语气平和:“岳施主,你虽自称恶人,小僧观你行事,更多是蛮横霸道,倒未听闻有何虐杀良善之举。然既列名四大恶人,助纣为虐,这身武功便是祸根。今日废你武功,望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叶二娘见岳老三被废,眼中疯狂之色更浓。
她尖啸一声,不顾内力损耗,身形化作数道残影,双刀舞成一团白光,如同疯婆娘般朝着虚若狂攻而来,招式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烦不胜烦。
虚若眉头微蹙,不愿再多纠缠,左手袖袍骤然鼓荡,内力澎湃而出,不再是以柔克刚,而是堂堂正正、磅礴无比的刚柔并济之力,如同磨盘般向前一推!
“嘭!”
叶二娘的所有刀光、残影在这股巨力面前瞬间破碎。
她如同被巨浪拍中,鲜血狂喷,手中双刀寸寸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后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虚若微微一怔,他本意只是重创制住对方,却没料到叶二娘内力不济,加之状若疯癫不顾自身,竟被这一袖之力直接震断了心脉。
他看着叶二娘的尸身,心中默然。
此女因失子之痛迁怒无辜,残害婴孩,实乃大恶。
罢了,死了的叶二娘,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只盼虚竹师兄此生能安心在少林寺修行,不必再卷入这孽缘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