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下午。
王蝉正在客栈中打坐,门外响起了躬敬的通报声。
“少主,燕崎求见。”
“进来。”
门被推开,燕崎快步走入,躬身汇报道:“少主,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下午时分,燕家堡的一位管事终于忍不住找到了属下,言语之间多有试探之意。”
“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将您亲临的消息告知与他。他听后神色大变,立刻前去通传。方才他来回话,说燕堡主有请,邀您此刻前往一叙。”
王蝉缓缓睁开眼,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知道了。叫上卜师叔,我们去会一会这位燕家堡主。”
片刻后,王蝉二人随着燕崎来到客栈外,外面早有一名神色紧张的筑基修士在外等侯。
“王少主,这边请,堡主已在飞云阁等侯。”
“燕道友,听闻堡内举行夺宝大会,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回少主,明日便开始了,举行地点就在东边的山峰之上。”
那管事不敢直视王蝉,低着头在前引路。
穿过庭院廊道,一行人来到了燕家堡的飞云阁下。
此阁高耸,是堡内最高建筑,可俯瞰全堡。
一进入飞云阁下,卜烨便不再掩饰,周身气息陡然一变,让引路的管事呼吸一窒,脸色发白。
三人顺着楼梯而上,踏入飞云阁大厅。
厅内主位置上,坐着一位红发老者,散发着结丹气息。
其下首,还侍立着三名神色凝重,修为均在筑基后期的中年修士,应都是燕家的内核人物。
王蝉刚踏入厅中,尚未开口,那红发老者的目光便猛地扫了过来,冷声喝道:
“你就是鬼灵门的少主?王天胜的儿子?”
“哼!不好好待在你天罗国,大老远跑到我越国燕家堡来作甚?还纵容手下闹事,真当我燕家是好欺负的不成?”
“现在你也见到我了,有什么屁话就赶紧说!说完就马上给我滚出燕家堡,我燕家堡清清白白,可不想和你们这些魔道搅和到一块儿,平白污了名声!”
这番话语极不客气,强大的结丹威压也随之扑面而来,若真是寻常筑基修士,恐怕早已心神震颤,难以自持。
然而,王蝉却神色不变,他身后的卜烨更是眼皮都未抬一下。
王蝉甚至微微笑了一下,从容不迫地拱手道:
“既然燕堡主如此快人快语,那晚辈也就不兜圈子,徒惹人厌了。”
说罢他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家父有亲笔书信一封,嘱托晚辈定要亲手交予燕堡主。还请堡主过目。”
红发老者冷哼一声,隔空一抓,那信便飞入他手中。
他不耐的撕开封口的禁制,目光扫向信纸。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脸上的不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他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王蝉,重新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少主。
大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而安静,那三名筑基修士也察觉到了堡主的异常,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半晌,红发老者才缓缓放下信纸,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最终沉声道:“你,随我来。”
他起身,也不看那三名属下,径直走向大厅侧面的一间密室。
王蝉对卜烨点点头,示意他在此等侯,便跟了上去。
密室石门轰然关闭,将内外隔绝。
红发老者盯着王蝉,扬了扬手中的信纸问道:
“信中所言,只要我燕家堡举族回归鬼灵门,便将《万灵真经》的副册,借给我燕家子弟观摩研读。而且,只要我进阶元婴,就许我作为鬼灵门副门主,此事当真?”
“自然千真万确,此信乃是家父亲笔,怎会有假?”王蝉回答道。
红发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立刻被他压下,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条件倒是不错,但即便如此,燕家堡又为何一定要回归鬼灵门呢?”
“我燕家堡在越国苦心经营多年,如今立足已稳,也是能和七大派平起平坐的势力。仅凭信中这些条件,就要让我燕家堡回归鬼灵门,寄人篱下?”
老者嘴上满不在意,心里却早已掀起波澜。
这《万灵真经》在天南可是数一数二的魔道法门,其中功法繁多。
若是能参透一二,对自己进阶元婴有莫大的帮助。
不过谈判向来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他绝不能轻易表露心迹,定要试探出王蝉的底线,争取更多利益。
“哈哈哈!”王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狭小的密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你笑什么?”红发老者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没什么意思,只是听闻燕家堡竟已能与越国七大派平起平坐,一时为堡主感到高兴罢了。”
王蝉话锋一转:“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对于燕堡主来说,回归鬼灵门哪有自己开宗立派来得逍遥自在。”
“只是燕堡主所谓和七派平起平坐的言论,恐怕难以令人信服啊。”
他不给红发老者反驳的机会,接连发问。
“晚辈听闻,越国修仙资源匮乏,炼制筑基丹的内核草药,皆出自一处名为血色禁地的秘境。
请问燕堡主,七大派可曾允准燕家弟子进入那血色禁地?燕家堡每年又能从七派手中分得几枚筑基丹?”
红发老者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王蝉又继续说道:“据晚辈所知,恐怕非但不能进入,七大派背地里对燕家堡的排挤与打压也从未停止。
不仅禁地名额无从谈起,连日常的灵脉份额、矿产分配,燕家堡恐怕也是备受叼难,所得有限吧?”
“逼得燕家堡内那些有天赋的低阶修士,为了求得一枚筑基丹,一条长生路,不得不选择脱离家族,改投七派门下。
长此以往,燕家堡人才不断流失,根基被不断侵蚀分化,谈何发展与强盛?谈何与七派平起平坐?”
“燕家堡的修士们想要提升实力,却苦于资源匮乏,难道就要一直屈居七派之下吗?”
王蝉的每一句话,都象一把刀子,精准地戳在红发老者的痛处。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却无法反驳。
因为王蝉所言,句句属实,正是他多年来最大的无奈。
王蝉声音放缓:“说到底,七大派从未真正将燕家视为自己人。越国地狭资源少,七派抱团排外尚且不及,又怎会真心容纳一个外来的强大家族分一杯羹?”
“反观我鬼灵门,天罗国地大物博,资源远非越国可比。更重要的是,追根溯源,两百年前我们本就是一家人。
血脉同源,功法相近。只要燕家堡愿意回归,鬼灵门拥有的一切资源、功法,燕家修士皆可共享。”
“届时,燕家堡非但不会没落,反而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真正走向强盛。堡主是雄才大略之人,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孰轻孰重,难道还权衡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