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明智阿须矢的尸体。
这位他始终未能找到的关东支部部长,他原本以为对方早已趁乱逃离源氏重工,谁曾想其竟早已死在了这里。
而且看明智阿须矢的伤势,似乎只在喉咙处有一道短短的伤痕,其他部位甚至看不出鏖战的痕迹,很明显是在面对一名实力无法想象的强敌时,被迅速斩杀留下的。
而明智阿须矢的实力,源稚生也非常清楚。
要知道,这位关东支部的部长在蛇岐八家里,论实力是绝对的佼佼者,其近身战即便放在卡塞尔学院,也连续数届无人是他的敌手,拿下了“妖刀’的名号。
可就是这样一名实力强悍的高阶混血种,竟然被眼前的老者一刀杀死。
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这位老者的实力又该恐怖到了什么境界
要知道,即便是他,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松地斩杀明智阿须矢。
源稚生视线一转,看到了躺在一边的另外一具尸体上。
这是——
王将?!!
源稚生呆愣在了原地。
而相较于明智阿须矢,王将的尸体状况则有些惨烈。
“二天一流”的刀招几乎直接劈烂了他的上半身,不过多亏了他脸上戴着的能剧面具即便受此重创,面具也只是断成两截,这才让源稚生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对于整个蛇岐八家来说,王将都是一团绝对的阴影。
这个名号取自将棋的“鬼’,在不知何时添加猛鬼众后,便迅速坐上了领导位置。
在他的带领下,原本濒临灭亡的猛鬼众快速重新崛起,科研技术大幅提升,连进化药的技术都在层层突破。
凭借进化药等一系列手段,他们迅速展开反扑,不仅夺回了许多原本属于蛇岐八家的地盘,还隐隐有扩张的趋势。
蛇岐八家曾专门调查过王将的身份,但无论哪个家族,都没能查到这个“鬼’的来历c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王将此前出身于哪个家族,只清楚此人行事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绝对是蛇岐八家最棘手的对手。
猛鬼众传承多年,领袖不知道换了多少届,但自明治维新以来,即使是最有权柄的几位猛鬼众领袖加起来,也远不及王将对蛇岐八家的威胁程度。
可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就这么突兀的死了?
源稚生心中感到无比畅快。
若不是身旁有人,他甚至可能会大笑出声。
他死的好!
昨日那场席卷神户、今日这场霍乱东京的灾难,绝对都出自王将之手。
也只有在他的领导下,猛鬼众才会如此疯狂。
此次猛鬼众入侵东京,不仅让蛇岐八家执行局折损了大批精锐,还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这些被破坏的建筑、造成的业务停滞初步估算损失至少达几十亿美元,这还未计入可能产生的后续代价。
可以说,若有选择,蛇岐八家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剿灭王将这个家族最大的对手。
幸好现在—他终于死了。
源稚生心想。
看户体碎裂的程度,他并不认为王将能够活下来。
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源稚生这才看向正在和风间琉璃交流的上杉越。
另一边,上杉越在看到南云雨月和源稚生后,也停止了与风间琉璃的交谈,转而看向赶来的两人。
南云雨月喊了一声“师父”以示尊敬,上杉越点了点头,确定他没事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小子倒是真不让人省心。”
上杉越心道。
他本以为南云雨月只是去神户旅游散心,于是很痛快的给他和丰川祥子放了一段时间假期。
年轻人的心总是躁动的,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交通还并不发达,他也会在空闲去法国各地旅游。
可出乎意料的是——好巧不巧的,竟然让南云雨月碰上了死侍潮。
而且——还遇到了蛇岐八家的执行局局长源稚生。
随后,上杉越将目光投到了源稚生身上。
南云雨月曾跟他说过,源稚生与风间琉璃这对源家兄弟,身上都流淌着皇血。
这个消息让当时还在摊位上的上杉越震惊到连顾客都不愿招揽了,脑海里满是难以置信。
皇血血脉的稀少程度无需多言,即便在蛇岐八家内三家人丁还算兴旺的时候,一百个人里也未必能诞生一位拥有皇血的皇’。
可在这对兄弟身上,竟然都流淌着这样珍贵的血脉。
“这两人长得确实挺象。”上杉越在心里暗道。
刚才与风间琉璃的一问一答间,他已大致摸清了源家兄弟的过去。
没想到命运竟会开这样的玩笑。从小一同生活、彼此依靠的兄弟,长大后却走到了天差地别的对立面。
一位是蛇岐八家执行局局长,另一位则是猛鬼众的高级干部“龙王’。
皇血这种东西果然是诅咒。也正是在两人被发现拥有皇血’之后,诅咒般的命运降临到了两头上。
上杉越心中叹息不已。
源稚生率先开口,对上杉越感谢道:
“非常感谢您能在这种危急时刻出,我代表蛇岐八家由衷感谢您的帮助。”
“既然您是南云先生的师傅,可否一会儿我们换个地方畅谈?这里的设施实在太过寒酸,家族理应以更隆重的礼节迎接您们。“
“不必了。”上杉越笑了笑,“很多年前,蛇岐八家就已经用非常隆重的礼节欢迎过我一次,我不再需要第二次了。”
他的脑海里恍然浮现出几十年前的画面。
那时他的言灵突然失控,毁坏了数条街道,正当他惊慌失措时,一群身穿红袍的神官从日本远渡重洋来到了法国,将他接回蛇岐八家,让他成为了家族的大家长、日本的影皇。
他再也不需要任何隆重的礼节,这些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今天他之所以会重返蛇岐八家,主要是为了南云雨月的安全,剩下的则是想亲自确认南云雨月口中的“两位皇”是否真的拥有皇血。
若是风间琉璃身上真的流淌着皇血’,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猛鬼众将其救走。
只不过让上杉越万万没想到的是,风间琉璃竟然真的是皇血传承者,虽然身上的气息相较于他和南云雨月来说有些淡薄,但却万万做不了假。
处于极度震惊与好奇中的他,在顺手斩杀了明智阿须矢和王将后,便一直将风间琉璃关押在这里,等着蛇岐八家的人前来。
上杉越看着仍在站立的南云雨月和源稚生,道:
“你们拿个凳子坐下吧,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谈。”
南云雨月拉来两把椅子,和源稚生一同坐在了上杉越的旁边。
而风间琉璃一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两人,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脑海中一片乱麻,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本想开口询问一下眼前的老者和蛇岐八家的渊源,但感觉的眼下的场景并不适合这样询问,于是脑海里不停思绪流转,刮搜着合适的问题。
倒是上杉越先问了几个,比如什么:“执行局现在在家族里什么级别?”
在他当蛇岐八家大家长的年代,还没有执行局这样的专门机构。
直到二战过后,昂热代表秘党来到日本,开始改组蛇岐八家,设立了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而作为日本分部下属最重要的机构,执行局也是在那个时候才被设立的。
源稚生详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上杉越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却只觉得家族的机构冗杂到了离谱的程度。
“这群后辈真是越来越胡闹了,设置的那么复杂,不知道给了多少人钻空子的机会,难怪会出现叛徒。”
他暗自腹诽,“不过昂热这家伙也真够混蛋的,设立了这么多和蛇岐八家原本职责重复的机构。”
这场谈话始终以上杉越为主导。
这位当年高居王座、统领日本数十万混血种的影皇,天生带着一股极强的气场。
这股气场,是手下仅有几百人的源稚生万万无法比拟的,即便如今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橘政宗,也函养不出这样的气势。
毕竟上杉越所处的年代,蛇岐八家的实力正处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巅峰,气场里也带着独一无二的傲气。
而现在的蛇岐八家,势力范围仅龟缩在日本,连向欧美混血种势力挑战的勇气都没有o
毕竟一个连内部猛鬼众都至今绞杀不完的势力,又怎么可能抽出精力应对外界?
“你们现在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叫什么名字?“上杉越问道。
“橘政宗,也是如今橘家的家长。”源稚生回答。
“这么说来,他身上也流淌着皇血’?”上杉越又问。
“并没有。”源稚生摇了摇头。
“连大家长都不是皇血传承者,看来蛇岐八家真是离灭亡不远了。”上杉越毫不留情地出言讽刺。
“实际上在他的带领下,家族这些年一直在走向复兴。”
源稚生立刻出言争辩。
虽然源稚生对橘政宗这次的表现非常失望,但橘政宗过往待他一直很好。
这份过往的信任,让源稚生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低毁他。
源稚生一边不断回答上杉越的问题,一边暗自留意这位“皇”的想法。
“不过—这位皇肯定和家族有渊源。”源稚生心中愈发确定。
上杉越的语气里有时会带着回忆的意味,他也没有掩饰自己对蛇岐八家的情绪,这些都让源稚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为什么觉得蛇岐八家现如今在走向复兴?我看你们今天的迎敌情况,家族里一堆叛徒不说,防守还很混乱,简直是灭亡的先兆。”
“如果不是我出手,他恐怕早就跑掉了。”
上杉越说着,指了指风间琉璃。
“首先,我代表家族再次感谢您的帮助。但现在王将已死,龙王也被我们抓住,猛鬼众再也不可能掀起风浪。“
源稚生不卑不亢。
而风间琉璃一直在死死盯着南云雨月和源稚生,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源稚生还以为是王将已死的缘故,于是便看向他的眼睛,继续回答着上杉越:
“猛鬼众的复灭很快就会提上日程,家族很快会统合所有的力量,将再也不会受到密党的掣肘。”
“呵呵——”风间琉璃突然笑了。
如今的他实力前所未有的衰弱。
在神户时,他被南云雨月打断了四肢,又被源稚生让医护人员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灵魂深处的源稚女还在跟他作对。
如果他的敌人是几个普通的混血种,那么凭借他的实力,还有着较大的可能可以逃出。
但眼下三位“皇’齐聚一堂,他就算是全胜状态,也不可能逃离这里。
本来,风间琉璃一直冷漠的听着源稚生和上杉越的对话,但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第一次开口说道:
“呵呵——”
“我告诉你,王将肯定没有死,现在这具尸体,顶多是他的一具分身。”
!!!
此言一出,源稚生顿时面露震惊之色。
即便是上杉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风间琉璃继续说道,面容上的嘲讽丝毫不减:
“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尝试过杀死他。我用了各种手段,无论是下毒、用刀剑,还是制造意外。”
“可每当我以为总算解决了这头魔鬼时,他总会嬉笑着从地狱里归来,重新站在我身旁,但他身上连一点伤势都没有。“
“有时甚至他的尸体还在一旁,我却看到另一个他’已经推门而入了。”
“他的这些分身,全都是由影武者扮演,谁也不知道何时露面的是真身,何时又是假象。”
“原来如此。”上杉越点了点头,对风间琉璃的话表现得十分淡定。
而一旁的源稚生则脸色铁青,得知王将死去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了大半。
若是风间琉璃说的是真的,那孤身踏入源氏重工这种危险举动,以王将的小心谨慎,恐怕过来的真的只是他的一具分身,本体还不知道藏在了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起了新的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