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劲风今天特意等着他,与他透露这些信息,绝不会没有缘故。
燕京的斗争到了这种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林家与杨家的联姻,是否也与此有关?
那么,是谁要对付林家呢?
锦衣卫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刀,是他吗?
人在社会上有各种关系,锦衣卫也是由人组成的,未必就不能为他人所用。
若要给人扣上通敌的帽子,这恰好就在锦衣卫职责范围之内。
林初九心里沉甸甸的,回到药铺就抛开一切杂念,专心致志练功。
第二天衙门点卯后,林初九直接便去了林家。
此时还早,林家大门前,刘管家却早已在此候着,一见到林初九,便迎上来说道:
“九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您跟我来吧。”
林其正仿佛算准了林初九一大早就会登门似的。
林其正的书房是林家禁地,林初九长这么大,也没有进过几回,仅有的几次,还是在这里陪着大小姐挨训斥。
刘管家将林初九带到书房门口,就远远地站开。
林初九敲门,获得允许才进入。
林其正端坐书桌后的椅子上,见林初九进门,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
“小九,你说说吧,那几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林初九便从诏狱案开始到事后南镇抚司问话的大部分情况,向林其正详细汇报了一次。
当然,涉及到老先生的事和碧落山羊皮纸的内容,他是不会说的。
至于剑法,他只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与南楚来的‘望剑楼’杀手所用剑法有几分相似。
然后,他将昨晚章劲风的对话也复述了一遍,人家的本来目的就是说给林家听的,他不过是在中间传个话而已。
他猜测对方有可能从剑法上将自己与南楚扯上关系,然后将林家拉进来,扣上通敌的罪名。
既如此猜测,剑法就是大事,林其正将林初九带到一个他自己专用的练功房,让他当场演示剑法。
林初九早就将整套无名剑法练至小成,而凡俗武者只会无名剑法前十页的招式。
林初九将这些招式又自己特意作了一些改动,演练给林其正看。
他改动过的剑法,仍是那些基础出剑招式,只作了些顺序改动,与那日崔副千户仿真杨镇的剑法便有了七、八分象,与真正前十页的无名剑法便只有五、六分象了。
以林初九如今的剑法造诣,即使他收着七八分,这套剑法使将出仍是凌厉诡异、阴狠凶残,有着武道宗师修为的林其正看了都感到后背发凉。
一套剑法使完,林初九收剑而立,气定神闲。
林其正怔了会儿才问道:
“小九,你这套剑法跟谁学的?”
林初九仍是之前镇抚司来人问话时那套说辞:乃是他向府里的武师和衙门的同僚们学了不少剑招,然后他自己琢磨融合之后,创出了这一套剑法。
自创武功这种事,林其正也不便深究,只是让林初九再演练了几遍,他全部记下之后,二人才又回到书房。
林其正问道:
“你这套剑法与那杀手的剑法有几分相似?”
“原来也只有三、四分相似,三分岩一战之后,借鉴了杨镇的剑法,我又重新整理了一遍,便有了五、六分相似。”
林其正沉吟道:
“若只五、六分相似,对方真要想攀诬上我林家,只怕还不成……”
他说到这便低头陷入沉思当中,林初九不便打扰,肃立在一旁。
过了好一阵,他似是也想不明白对方要如何下手,抬头看向林初九,说道:
“小九,咱们家虽然与燕京林家来往不算多,但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二伯如今是吏部侍郎,家中晚辈也多有出仕,在朝中有不少亲朋故旧,与朝中另一派系相争多年。”
“高高在上的那位总揽全局,坐看两派相争,只要双方在规则内行事,便只居中调和,两不偏袒。”
“本来双方也有默契,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只是那位年近七旬,近年来对朝堂的掌控力已大不如前,各路牛鬼蛇神便跳将出来,兴风作浪。”
“对方现在居然想借锦衣卫的手来打击咱们,这已经突破规则底线,几近疯狂,上面那位必是不能容忍的。”
“咱们家不能在对手临死前被拉去做垫背的,须得将这些人伸向零江的手斩断。”
“小九,你这段时间,也好好想一下,咱们该如何办?”
林其正这基本上就是与林初九交底了。
林初九离开后,先去钱庄兑了二十两散碎银子,然后立即去了一品香,找到顺子后,把他带至二楼的大包间里。
林初九将一包碎银子交给顺子,说道:
“顺子,帮我办件事儿,你去找一下你的那些小伙伴,让他们这段时间盯着林家和林家大一点儿的生意铺面,看看有没有生人在这些地方晃悠,另外药铺那也要安排一个人。”
“注意,就只是盯着,别与人打照面,也千万别去跟踪,有了发现让他们全都告诉你,你先记下来,我自会来找你。”
“小九哥,你放心我保证把事儿办好。”
顺子将那袋银子系进贴肉的里衣,然后说道:
“小九哥,要让他们守多久?”
林初九道:“让他们先盯着,我让撤了再撤,银子不够了,你再跟我拿。”
“好,我这就去找他们,下午所有人就都去盯着。”
顺子说完便飞奔下楼。
林初九回到衙门后,便将李玲儿找到自己的签押房,他也不管大白天的影响不好,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李玲儿笑眯眯地看着林初九火急火燎地关门上栓:
“林总旗,这样子不好吧,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等会出去还如何见人?”
“少给我嘻皮笑脸,我问你,玲儿姐姐,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说哪件事儿?我跟你可什么事儿都没有。”
林初九盯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
“就是上次三分岩的事,南镇抚司为什么没有追究我抗命致密谍死亡的事?”
“哦,你说这个事啊,你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