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连新相貌儒雅,虽已过中年,却仍气质不凡,他微笑着点头回应林初九,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与和善。
杨甚远则起身,拱手回礼,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中隐隐透着几分优越感,毕竟他出身京城高门,自是有些傲气的。
吴学甫也笑着点头,他与林家交往多年,与林初九也算熟悉。
林言志则只是微微抬眼,轻哼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他与林初九并无太多交集,且他自视甚高,对林初九并不怎么看在眼里。
杨连新笑道:
“林贤侄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已是锦衣卫总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刚才吴知府对你可是赞不绝口。”
吴学甫也是捧场:
“林贤侄上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那段时间我差点愁白了头发,没想到林贤侄一两天就破了案子,解了我和赵知县的燃眉之急。”
杨甚远微笑地点头算是回应,林言志却皱眉说道:
“九弟,你小小年纪便该多读些书,整日打打杀杀成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堂上三位长辈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杨连新笑道:“林贤侄英雄了得,练武也可为国出力嘛,北方草原蛮子屡犯我大炎疆土,正需要林贤侄这种少年英雄为国戍边。”
吴学甫连忙出声附和,林其正却脸色有些难看。
零江林家从燕京迁来此地也不过是近四十年的事,林其正小时候也是在燕京长大,到了十多岁才跟着父母来到零江。
他父亲与林言志祖父是异母兄弟,林家是书香世家,出了他父亲这个异类。
他父亲不愿读书,对练武却情有独钟,与家里闹得很僵,于是干脆离开京城。
来到零江这个偏远的地方,与京城林家虽没断了联系,但终究是道路不同,林家在零江能挣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与燕京林家的影响力不无关系,燕京林家便以大房自居,对零江林家有时不免颐指气使。
林初九出身锦衣卫,锦衣卫在京城素来为文官们所不喜,林言志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自然对林初九也是颇为看不起。
林其正不想与一个小辈置气,便说道:
“杨贤侄和言志都是初次来零江,小九,你下午带他们去各处风景看看罢。”
林初九点头应下,似是对刚才的事没半点放在心上,杨连新心中也是对这个少年高看一眼。
锦衣卫总旗,虽说是个芝麻小官,但以林初九这个年纪来说,在大炎也是凤毛麟角,零江城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
林初九面对林言志的斥责,却好象没有任何反应,毫无少年人意气之争的意思,沉稳得不象个十七岁的少年。
吴学甫是知道林初九本事的,就更觉得这少年了不起。
两下一比较,那林言志象个未成年的孩子,而这林初九却堪比他们这些官场老油条一般老练,喜怒不形于色。
眼看已到饭点,刘管家进来通知午餐已经备好。
恰在这时,后院大丫鬟春香进来说道:
“老爷,夫人与亲家叔夫人已交换生辰八字,订婚文聘之礼已成,夫人请姑爷到后院拜见老夫人。”
那杨甚远也算机灵,上前对林其正大礼拜下: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林其正笑道:“贤婿自去后院吧,我们等一会儿再吃中饭。”
杨甚远跟着春香进了后院,吴学甫、林言志和林初九三人上前向二位长辈道喜。
过了一刻钟,红光满面的杨甚远才出来。
杨林两家在政治上有结亲的须求,他是杨家大房嫡二子,奉父命与林家结亲。
零江林家乃是商户,原本他还不太乐意,来零江一看林家的财势非同一般,听说林家小姐是零江数得着的美女,林家二少爷也已中了进士,进入官场指日可待。
与林家结亲确实于他有很大收益。
事儿办成了,中饭自然吃得轻松,席间贺喜饮酒甚是热闹。
林初九敬陪末座,脸上无喜无悲,心里毫无波澜,他对大小姐外嫁早有心理准备。
饭后,杨连新因此次来零江尚有公务要处理,便与吴知府一同离开。
林初九便陪杨甚远和林言志出去游玩。
那林言志中午饮了酒,竟提议坐春意楼的花船游览泠江,好在杨甚远总算有些理智,拒绝了这个提议。
林初九便带着二人租了一艘楼船去往桔州岛。
杨林二人都从家里带来了护卫,加之林家派出一队护卫,二十多人的队伍踏上桔州岛。
众人先去了江边一处古迹名胜,乃是用木板搭建的一个突出到江面的平台,前朝有先贤大儒曾在此垂钓,并作有传世诗文,二人自认也是儒门子弟,便先来此处追寻先贤足迹。
原本此时杨林二人若作得一两首诗,才合此情此景,但二人不知是胸腹无墨,还是诗兴未发,均只是在此处看了几眼,便登山往岛上中心的一处八角楼阁而去。
山上那楼阁也非无名,亦有名篇佳作于此问世,二人来到楼阁处也只是说些闲话,并没有作诗赋文的兴趣。
林初九与此二人脾性不合,话不投机,便只与护卫们站在一处,倒象二人的随从,二人全程也未有与他交谈的兴致。
那杨甚远似是有些无聊,想找些乐子,终于对林初九说道:
“杨兄弟,听说你武功高强,不若与我家的护卫比试一场如何?”
林初九笑道:“林某武艺低微,如何是姑爷手下高人的对手,这武不比也罢。”
林言志却道:“那吴学甫将九弟吹成当世少有的少年英雄,天下哪有不敢上场的英雄,九弟莫不是看不起我与杨兄,不肯露一手真功夫。”
林初九仍是不肯,说道:
“姑爷手下全是武功高强的好汉,我一个初入武道的新手,如何是对手,我是怕打输了丢脸,决没有对四哥和姑爷不敬的意思。”
杨甚远见林初九仍是不肯,便说道:
“林兄弟,我出一百两银子的彩头,如何?”
林言志也跟着加了一百两的彩头,林初九却只是不肯。
那杨甚远的护卫头领却急了,眼见有二百两银子可拿,对方却不愿下场,登时便跳了出来,说道:
“林少爷,你我比武只是点到为止,我收着手,绝不会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