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周捕头,林初九转身对众锦衣卫校尉道:
“今天大家伙都辛苦了,我升职也未请各位大哥吃酒,便定在今晚到一品香吧,等会大伙儿直接过去。”
“额,张大哥,麻烦你去通知一下六小组的兄弟们也都来一品香,我先去订桌子,就不亲自去请他们了,帮我告个罪。”
林初九在当上九组小旗官前,乃是六组校尉。
众校尉一听有酒喝,登时各个都兴高采烈。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李玲儿不太喜欢这种场面。
李玲儿在小组里平时都冷着一张脸,兼且武功高强,众校尉都有些惧她。
见她不去,倒也没人相劝。
林初九先回药铺与老先生言明今晚宴请同僚,老先生居然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嘱咐他男孩子在外面可以适当放纵,请客就要大方点,莫要抠抠搜搜惹人嫌。
林初九点头表示受教,然后换上常服出门,先去了兰桂坊,兰儿娘仍不在店里,这位当娘的可就太粗心了。
见林初九进门,少女虎着脸不说话,林初九笑嘻嘻地凑近柜台:
“兰儿,忙着呐!”
少女脸不变红心不跳,仍然黑着脸,嘴里嘟囔:
“登徒子!”
这法子不灵,林初九立马变招。
“哎……”
长长一声叹息,林初九缓缓坐到柜台前的椅子上,演都不带演的,脸上全是虚伪、敷衍、做作。
少女却立马上当,晶莹剔透的小耳朵竖了起来。
“可怜呐,身无分文,还被掌柜的给赶出来了……”
少女假装忙碌,仍是不理。
“世道炎凉哪,小时候去药铺上找我玩的小伙伴都不理我,现在连聪明能干、心地善良、漂亮温柔的兰儿也不搭理我啦……”
林初九正挖空心思想词儿卖惨。
“滚!”一声娇喝如惊雷。
怎么的,表演失败了?不可能呀,这次有备而来,好多词都是打过腹稿的呀。
啪的一声,一个熟悉的纸盒拍在柜台上面,少女冷冰冰地说道:
“去吧,巴结你的大小姐去吧!”
剧本不对呀,不是这么演的。
“命苦呀,查案子不顺利,整天被上官责骂,还被上官赶出了衙门,不让回去……”
少女登时恼了,一拍柜台桌面,喝道:
“你到底要怎样?”
林初九愁眉苦脸地说道:
“上个月二十八,有个疯子拿你们家糕点砸在我们家小旗官身上,把他新发的官服给弄脏了,他说抓住这家伙,非让他去衙门给咱们洗一个月衣裳不可,现在这任务交给我了,我也没辄呀。”
兰儿并不知道林初九两个月前就升职了。
林初九随即将两个纸袋交给兰儿,少女一声惊呼:
“玫瑰灯盏酥、水晶马蹄糕!这么浪费?”
我说,你这关注重点是不是不对呀,你们家宝贝糕点砸人身上了,你不该为你们家宝贝糕点放肆的行为感到羞愧吗?
“所以是哪个不长眼的疯子,这么糟塌咱们家的宝贝?”林初九凑近。
少女不解地道:
“可她那天还买了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蒸栗粉糕,为什么只砸这两种呢?”
“对对对,那天他骑在房顶上,吃一袋砸一袋,尽往我们家小旗官身上招呼。”
少女疑惑地盯着林初九的眼睛:
“你是说春意楼的小来宝姑娘,骑在房顶上,用糕点砸你家小旗官?”
想一想,以弱不禁风、温婉可人、多才多艺的大家闺秀名扬零江花场的小来宝姑娘,坐在楼顶上,双脚荡漾,左手往嘴里塞桂花糖蒸栗粉糕,右手拿玫瑰灯盏酥砸路人,这场面甭说有多奇怪,就有多诱人。
少女看着心虚无语的林初九,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张,顿时便觉血气上涌,火冒三丈:
“好啊,你这个下流无耻的登徒子,去那种地方,你对得住大小姐吗?你对得住…………桂花糖蒸栗粉糕吗?”
一块糕点扑面而来,林初九夺门而逃,慌不择路之间还顺走了少女拍在柜台上的那个纸盒。
转进往顺子家的巷子,林初九舔了舔嘴角的糕点,嗯,桂花糖蒸栗粉糕果然正点,味道好极了。
林初九正要伸手擦掉脸上的美味,一个眼熟的中年女子迎面而来:
“这不是小九吗,哎呀,怎么啦,糕点都糊脸上了,这是惹林家大小姐不高兴啦,实在不行,要不你还是娶我们家兰儿算啦。她从小跟着你,九哥哥九哥哥地叫着,莫非你不心动,我家兰儿冰清玉洁、漂亮能干,我也不要你多少彩礼,一千两银子不多吧!”
现在她不叫我九哥哥啦,管我叫登徒子。
林初九再次夺路而逃,这对母女忒欺负人。
一天不见,安婶子已能下地,实际上大多数疾病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失去生活的信心,忧郁的情绪也更能摧毁一个人的身体。
顺子从屋里出来,见到林初九,只叫了一声“小九哥!”便待在一旁不出声。
林初九将手里的兰桂坊纸盒交到顺子娘手里,说道:
“安婶子,我带顺子去找点活儿干,您在家照顾好自己。”
顺子娘眼里含泪:
“婶子好好的,不需要人照顾,小九啊,顺子跟着你,婶子放心。顺儿啊,跟着小九哥要听话,好好干,莫要再胡闹。”
顺子闷闷地答应一声,便跟着林初九出门。
路上,林初九问道:
“顺子,昨天那东西你是在哪儿上手的?”
“那活儿我再也不干了,小九哥,你别老提这事。”
“顺子,我问你什么事你就答什么事,别想其他的。”
“我在赌坊门口遇到那黑脸孙子,不小心撞了一下他,没想到那孙子立马捂着口袋,还想要出手揍人,我便跟了他一路,在春意楼门口,他遇到了那疤脸孙子,两人站一块说话呢,我假装乞讨上去拉他袖子,他伸手来拨我,我便趁机得手了,没想到那疤脸孙子眼尖,被识破了。”
“你以前见过这俩孙子吗?”
“之前没见过,最近十来天才出现。”
“‘狗日的’这三字有听说过吗?”
“吴州过来做生意的老板就爱这么说话,听说春意楼许多姑娘便是吴州人。”
“以后遇见那俩孙子,不要惊动他们,来衙门或者药铺找我。”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