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林初九”
“年龄?”
“17岁”
“职务?”
“南镇抚司零江千户所锦衣卫小旗”
“知道叫你来是什么事吗?”
“……”
“林小旗,请回答问题!”
“……”
“林小旗,我在问你话,请回答问题,若不配合,你应该知道后果。”
“这位大人,请你搞清楚,这是问话,不是审讯。”
林初九盯着眼前的大胡子试百户,接着说道: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回答你。”
大胡子试百户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唐正高,南镇抚司锦衣卫试百户,奉命向你了解三分岩事件的始末。”
“年龄?”林初九语气平淡。
“这个问题跟这次问话无关吧?”唐试百户强忍怒火,压低音量说道。
“你刚才问了这个问题,与问话无关,那你问我干什么?请你回答问题。”
林初九稍稍后仰靠在椅背上,语气仍是平稳得很。
他并非不知道这人的姓名,前天,千户所组织相关人员与南镇抚司来人搞了个见面会,互相之间也是介绍过的。
“你……”
唐试百户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握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他在南镇抚司办案子跋扈惯了,从未遇到这样的愣头青,心里就似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林初九连看他一眼的兴趣也无,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嘴里还“啧啧”有声。
眼看唐试百户就要暴走,旁边一位姓钟的试百户赶紧拉住他,说道:
“唐试百户,还是我来问话吧?”
唐试百户怒气难抑,开门走了出去,“呯”一声把门带上,搞得屋里的钟试百户和书记员面面相觑。
“林小旗,好手段。”
钟试百户尴尬地说道:
“我姓钟,南镇抚司试百户,关于三分岩事件向你了解情况。”
“钟试百户要了解哪些情况,请问吧?”
林初九仍是很平静,这两天这类问话经历过几次,实在不想再拉扯。
他以后的修行道路明确清淅,已非凡俗心态,让他在面对南镇抚司的问话时有足够的心理优势。
零江千户所发生杀官劫狱的案子,如此大事,南镇抚司立即派出了精干人员赶赴零江。
幸好在南镇抚司人员赶到前,零江千户所终于在国境线内——三分岩,击杀了劫匪和密谍,为零江千户所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两天前,他们二人便随千户所追缉劫匪的队伍,回到了零江城。
这两天,林初九都是住在千户所衙门,一是要写一份事件经过情况报告,二是要接受调查问话。
林初九在一处签押房中写情况报告,这处签押房是他的义兄的办公用房。
义兄陈冬成是情报组那边的一位试百户,长年出外勤,就把这处签押房借给林初九修炼用,签押房靠里面单独隔有一间静室。
事情经过倒是不复杂,很快成文,主要内容就是:接受了上面安排的任务局域后,他这一组十人在三分岩局域,分派人员在五个南逃必经点蹲守,他与手下李玲儿蹲守的这个点,很不巧地遭遇了劫匪,经过殊死搏斗,侥幸地斩杀了逃亡多日、已筋疲力尽的劫匪,但南楚密谍被劫匪提前刺死。
李玲儿也被单独安排了一处签押房写情况报告。
这期间,两人是不能见面的,好在,他们早已对好答案。
当时对完答案,李玲儿说道:
“你以后给林家大小姐买兰桂坊糕点时,须得有姐姐我一份。”
林初九往后要巴结的人就多了一个,他是被迫的。
接下来就是接受问话,先是千户所情报组和人事内审组两个部门轮流问话,问话人分别是两个部门的试百户。
大家同在一个衙门,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林初九斩杀劫匪也是立下大功,至少没有让千户所陷入完全被动的境地,所以问话倒是客客气气。
林初九回答了什么问题,旁边的书记员便如实记录下来。
问话材料会与他自己写的报告、李玲儿的报告和问话材料、现场勘验及仵作验尸报告进行对照审查。
然而南镇抚司来人的问话却风云突变。
那唐试百户问话便似在审犯人,惹得林初九大为不满。
林初九发动语言攻击能力,将那个大胡子试百户气跑了。
钟试百户开始询问的内容还是蛮正常的。
也就是何时接到任务命令,负责追缉和巡查局域,如何分派手下任务局域,如何遇到敌人,如何战斗,如何善后等内容。
与千户所内部问话相差无几。
林初九一一做了回答,熟练得很,主要是这些问题已经回答过几遍了。
钟试百户突然话锋一转,问道:
“林小旗,既然发现了目标,为何没有及时发传讯烟花?”
林初九当时为了自身修炼,必须与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硬碰硬战斗一次,所以并未选择发传讯烟花,没有通知同僚支持,围攻目标。
这件事,他与李玲儿对答案的时候却没怎么说过,甚至都没觉得这是个问题,敌人都已经躺下了,不是吗?
李玲儿也是半年多前,才从外地过来零江入职锦衣卫,对锦衣卫衙门的内部审查环节一知半解。
两个新手以为既然已斩杀了目标,那便是大功一件,就算有问话环节,也必是走个过场。
他们对答案主要是想着遮掩他曾与杀手交流过的事,至于密谍自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初九面对这个问题,只好说道:
“发传讯烟花有可能惊走目标,目标长途跋涉,已是筋疲力尽,我们有信心拿下,所以便没有发传讯烟花。”
钟试百户道:
“千户所下达任务时,说得很清楚,发现目标,第一时间便要发传讯烟花,通知附近的同僚,你为何不执行命令?”
“万一你们没有拿下目标,反为目标所伤,放跑了南楚密谍,想过后果吗?”
林初九无话可答,只得道:
“卑职立功心切,违反了命令,该当受罚。”
钟试百户冷冷地道:
“咱们不是军队,杀死敌人便是胜利,锦衣卫要的是活着的目标,由于你违抗命令,导致两个重要目标死亡,林小旗,你要对你犯下的严重错误进行反省。”
这已不是普通问话,已有给他定罪的意思了。
林初九沉默以对。
钟试百户继续说道:
“林小旗,说说吧,南楚密谍身上为什么有毒药?你有故意杀人灭口的嫌疑。”
这是要开始剌刀见血了吗?
林初九抬起头,眼睛冷漠地盯着钟试百户,淡淡地开口:
“三个月前,那南楚密谍便是我拼死拦下的,钟试百户,麻烦你先搞搞清楚。”
“至于他口中含有致命毒药,我当时也不知道。”
这话颇不客气,对上官可说已很无礼。
钟试百户却神色不变,语气仍是如常:
“那名劫匪真名叫杨镇,‘望剑楼’中的代号为‘孤狼’,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已经有不下五位高境武者死在他的手里。”
“最近的一位就是主管千户所诏狱的张百户,张百户十年前就已修炼到武者高境,但被杨镇在很短时间就杀害了,他甚至没能做出有效的反击。”
“林小旗,可以说杨镇在高境武者中已经很少有敌手了,说说吧,你是怎么杀死杨镇的?”
林初九只得将那天战斗的情形,一招一式地复述,最后是如何与李玲儿配合斩杀杨镇的,再详细说明一遍。
对杨镇的刀法讲得很详细,但对他的剑法却说得很笼统,只说对方剑法凌厉,自己抵挡不住,步步后退。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穿蓝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副千户,此人外表文雅,年纪在四十上下,精气内敛,气度不凡。
这是——武道宗师,林初九一眼便判断出。
这个异世界是有修仙者的,但供修仙者修炼的灵气只存在于高山巨泽、钟灵毓秀之地。凡俗之地灵气稀薄,鲜少见到修仙者身影。
凡俗世界仍以武道修行者居多,武道宗师已是凡俗世界的顶级高手。
钟试百户站起来介绍道:
“林小旗,这位是我南镇抚司崔副千户。”
林初九也赶紧站起施礼道:
“卑职锦衣卫小旗林初九参见崔大人。”
崔副千户笑容温和,说道:
“林小旗,我在门外听得你说那刺客杨镇的剑术厉害,有些手痒,可否与我来演示一下当时的战斗情形?”
林初九心里面有些打鼓,说得如何夸张都无所谓,但一上手必然会显露真功夫。当下也只得说道:
“当然没有问题,请崔大人指点。”
钟试百户向外面叫道:
“拿进来吧!”
门外便有一个锦衣校尉拿了两把木刀和一把木剑进来,那把木剑居然是与杨镇的剑一模一样的纤细长剑。
原来人家早有准备。
搬开桌椅,空出屋内场地,林初九拿起木刀一招一式演示当时对战情形,然后崔副千户下场扮演杨镇,两人演练了几遍,除杨镇的剑法仿真得似是而非之外,其他居然就是当时现场战斗的还原。
林初九心下佩服,这崔副千户就象当时在现场看着二人对战似的。崔副千户通过林初九应对杨镇剑法的防守招式,竟然将杨镇当时施展的剑法仿真了个七八分。
崔副千户将手里的木剑扔给旁边观战的锦衣校尉,说道:
“林小旗的刀法很厉害,剑法水平也很高啊,是跟谁学的?”
林初九早知瞒不住自己会剑法的事,已有准备:
“卑职小时候在林家长大,跟着林家的镖师、护院学功夫,有什么学什么,你教一招他教一招,刀法、剑法、枪法、拳法等都有学过,杂得很,所以刀法使得便有些四不象,让崔大人见笑了。”
剑法易学难精,林家的镖师、护院等九成九都是用刀,但在江湖上混,谁又不会使两手剑法呢。
崔副千户笑道:
“林小旗谦虚了,那杨镇的剑法在高境武者中几乎无解,怪不得张百户短时间内就败了。若他突然对我用出,我也会被搞个手忙脚乱,只能凭境界压人,杨小旗能挡住,确实很了不起。我就不再打扰,你们继续。”
等崔副千户离开,钟试百户接着发问:
“林小旗,当日那南楚密谍是如何死的?”
“是服毒自尽而亡。”
“毒从何来?”
“我不知道。”
“你为何没有阻止那密谍服毒?”
“谁能阻止一位口中含毒,一心求死的人?”
“李玲儿当时在哪里?”
“她当时在八丈远之外的山坡上”
“杨镇临死前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他当时就因伤重死了。”
“杨小旗,今天就到这里,你要是想起什么,也可以随时找我们沟通。”
“好的,再见!”